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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衡之于轻重也(犹引绳墨以持曲直是什么意思)

导语:“犹衡于轻重,绳墨于曲直”,明代君臣礼仪与礼制话语权的争夺

前言

在儒家思想中,礼制服务于帝王,是统治者重要的政治手段。

历史上,礼制话语权并不是一直掌控在帝王手中。

随着历史的发展,礼制也在不断的发生变化,在一些因素的影响下,礼制话语权经常会有变动。

那么,明代的礼制话语权是怎样变化的呢?

一、明朝前期“礼制话语权”的出现

一般来说,皇帝是拥有最高礼制话语权的人。在实际的情形中,却往往会出现些许偏差,部分皇帝缺少足够的礼学知识,缺乏制礼的能力。

杰出的儒学大臣凭借着丰富的礼学知识,在礼仪的讨论中获得主动权。如此一来,皇帝的礼制权便会下移。

朱元璋草莽出身,是一个平民皇帝,对礼仪的研究自然比不上儒学大臣。在建国之初,只能将礼制话语权授予一批儒学大臣,让他们来制定礼仪制度。

洪武三年,著作《大名集礼》就是明初儒士们广集思想所编制的,儒士们倾向于上古礼义,特别是周代礼制。这样的礼制大体上适应了皇权政治的需要,但过去的礼制放在明代,难免有一些不适合的地方。

朱元璋在深入学习了礼学知识之后,也发现了礼制的不足。他用天子的政治魄力,大胆突破周朝礼仪的束缚,重新建立一套天子的最高礼制权威。

《明太祖文集》记载:“致斋三日而供三犊,所费太奢。周官之法不行于后世多矣,惟自奉者乃欲法古,其可哉!”

朱元璋第一次用皇帝的权威否定了周制的神圣性,在后来的诸多事物中,朱元璋和大臣之间在礼仪的讨论中出现了分歧,但是由于君臣间政治权势的悬殊,还远远达不到礼仪冲突的程度。

朱元璋并没有粗暴的独断礼制,而是先从理论上否定了崇尚古礼的标准,重新夺回了礼制话语权。

比如孙贵妃薨逝,大臣们讨论丧服制度,儒臣们都认为应该以《周礼》、《仪礼》为标准,“父在,为母服期年,若庶母则无服。”

这突出表现了崇尚周制的集体统一性。朱元璋认为不能完全按照古礼来执行,《周礼》、《议礼》只能作为参考,不能是绝对的标准。

他以古人母丧之论作为佐证,“凡四十二人,愿服三年者二十八人,服期年者十四人”,这说明为母亲服丧三年才是“天理人情之所安”。

朱元璋亲制序文,重新制定礼制标准。序文中一方面批评了儒臣墨守周礼的做法,“迂儒俗士,果不识时务”,另一方面则强调了“礼出于天子”的思想,重新树立了天子的礼制权威。

后来,朱元璋从时务、人情和礼制的现实可行性出发,再次在主要祭祀上突破周制束缚,进行了结构调整。将天地、社稷的祭祀由周朝的分祀改为合祀;太庙弃用周朝的“都官之制”,改用唐宋的“同堂异室”之制。

朱元璋的这些改变不再以周礼为标准,基本上没有再受到儒臣的反对。可见,朱元璋已经完全主导了礼制话语权。

在君权独尊的政治前提下,洪武朝的礼制话语权还是在于皇帝,只是由于皇帝的礼学知识不足才假于大臣,但儒臣制定的礼制既不符合当下的需要,也不符合皇权的利益。

因此,朱元璋在礼学知识逐渐充实之后夺回了礼制话语权。这也说明,皇权优先于礼制,礼制只是辅佐皇权的工具。

二、君臣在礼制方面产生冲突

洪武朝之后,明朝政治的重心由开创转变成守成,在礼制方面谨守祖宗成法,不需要太多创新,儒臣扮演的则是礼制与祖制的执行者和捍卫者的角色。

《明伦大典》记载:“朕篡承鸿绪,祖述成宪,凡宗庙朝廷之礼,壹惟组训是遵。”

成化之前,国家礼制大体上按照已有的礼制运行,也能根据皇权的需要作出调整和变通。如建文帝继位,追尊其父懿文太子为兴宗,入太庙享祀。成祖夺取皇位之后,又恢复了懿文太子的谥号,迁出太庙,改置于陵园。

这些礼制措施都没有祖制可以依循,也不太符合儒家礼制规则。但这些行为却没有引起太大的争议,说明当时的礼制运行还是以皇权为先,服务于皇权。

成化时情况出现扭转,儒臣开始将礼制的规则置于皇权之上,首次出现了集体争礼的现象。

成化四年,英宗嫡后慈懿皇太后去世,按照当时的礼制应该合葬裕陵,袱入太庙,但是宪宗想要让自己的生母周太后合葬袱庙,把皇太后安葬在其他地方。这种行为不符合礼制,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大学士彭时认为,一方面承认本朝“有二太后方自今始”,没有祖制可以依循,那么“陵庙之制亦当自今日”;另一方面,认为制定礼制要“考诸古、协诸义以行之”,按照这个标准,慈懿皇太后合葬府庙乃“古今不易之理”,周太后日后亦可“同在陵墓,不相妨碍”。

为了让皇帝批准,众臣跪在文华门前,从9点一直到17点,宪宗无奈只得答应了群臣的请求。

这是明代君臣之间第一次较大规模的礼仪冲突。可以看做是明朝百官争礼的开始,由周太后的跋扈独断引起,皇室袱葬制度发生改变。

皇帝首次失去了礼制的决定权,儒臣仍然把古礼作为标准,但是在礼制最终由谁决定的问题上,因为政治生态的变化而呈现出了不同的态势。

从君臣力量消长来看,宪宗是中材之主,个人权威远不如太祖,皇权有所削弱。随着科举的兴盛,儒臣群体的队伍不断壮大,力量得到增强。

其次,儒家制度深入人心,在这次的事件当中,儒臣固然是争礼的主力,但以魏国公为首勋臣和武官也加入了争礼的行列。没有人站在皇帝和周太后那一边。

成化之后,以谏诤为忠的政治风气逐渐形成。文武群臣不仅踊跃争礼,还集体采用跪伏阙门这种激进的方式,对皇帝施加压力,使得皇帝不得不接受群臣的主张。

虽然儒臣也对皇帝的礼制需求做出了让步,但也都在礼制规则所能允许的范围内,礼制话语权再次出现由君到臣的转变。

三、君臣的礼仪交锋,帝王夺回礼制话语权

世宗继位之初,杨廷和就以阁老的身份,掌控了礼制话语权。对继位礼仪、奉迎生母礼仪和世宗祖母丧礼做出了强势的安排。

后来杨廷和致仕,世宗为了重新夺回话语权,扶持新兴议礼力量,推行大礼的进程,实行了一系列的行政手段。

一是分化儒臣群体,扶持新兴议礼力量。杨廷和在朝期间,虽然也有官员对大礼持不同意见,但人数寥寥,意见受到压制,不同意见的官员受到打压。嘉靖三年,礼部尚书王俊遵召集文武大臣议论事务,前后多次向世宗汇报大臣分属阵营的情况。

《明伦大典》记载:“惟进士张恩、注视震韬、几十种熊浃议同,属世宗阵营。其他八十余疏,二百五十余人,属杨廷和阵营。”

显然,形势对世宗不利。世宗虽然拥有天子的特权,但是礼学素养有限,如果要推进议礼进程,需要依靠新兴议礼官员阐明礼仪,与群臣争夺礼制话语权。

二是通过行政手段打压,杨廷和阵营的官员进行斥责和贬官。嘉靖三年二月议礼时,世宗对结果不满意,“更参众议论之,给事中张忠等三十有二人,御史郑本公等三十有一人各抗章力论,以为当从众议”。世宗大怒,斥责他们这是“朋言乱政”,罚了俸禄,将忤逆旨意的人罢官的罢官,下狱的下狱。

如此一来,持礼的官员遭受重大打击,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抱团与世宗抗衡。

三是通过编定大礼全书,彻底夺回礼制话语权。世宗的强硬态度使得朝廷上大臣们的态度首次发生了逆转。

嘉靖三年,再次集议时,但对的官员已经寥寥无几。“大礼之议,仰赖圣明独断,大伦已明。”大礼议的过程就是世宗重新夺回礼制话语权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皇权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通过对杨廷和集团进行打压、斥责驱逐,反对意见逐渐削弱,世宗也扶持了新兴的议礼官员,分化儒臣群体,编纂大礼全书,在儒家礼制的框架下进行有利于世宗的变通,最终夺回了礼制话语权。

总结

在运用礼制维护统治这个话题上,明代的君主存在共识,礼制是国家发展的政治基础,但君臣的礼制立场不尽相同。

对于儒臣来说,礼制乃万世纲常,道德人心所在。对于皇帝来说,礼制总体上有利于皇权统治,是重要的政治手段。

历代君臣礼制话语权的争夺实质上是皇权优先还是礼制优先的博弈。

事实证明,礼制不能超越现实的政治权利格局,成为最高的政治准则。皇权优先于礼制的原则一直被潜在遵循。

参考文献:

《明太宗实录》

《明伦大典》

《皇明肃皇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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