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奖作文《茧》,用质朴真诚的文字讲了自己追梦的故事
一等奖作文《茧》,用质朴真诚的文字讲了自己追梦的故事,以茧为题作文
本文获第十七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一等奖。
茧
孙嘉滢 (江苏省常州市)
小艾是我们村的传奇人物。
那些个寡淡的日子里,土地清瘦,旷野空落,四季的风不能成形。一切的一切,因小艾而变得明丽起来。
就是在那棵稍显臃肿的泡桐树下,我听说了小艾。
她念书那会儿呀,每天赶早起来,就坐在河滩上,高声读着难懂的外国话,清亮的嗓音在每一颗沙粒上跃动。
不负众望地,她成了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省城的大学。
省城,多好的地方啊。 撕破土村结的茧,一切都是亮晶晶的。 住的是花园里的大洋房,穿的是新潮的丝绸衣裳,吃的是红灿灿的大樱桃,开的是漂亮的小汽车。
而小艾,就是第一个破茧的人。
故事讲完了,爹问我:“城里好不好?想不想当城里人?”我抬头望了望像一把大伞一样的泡桐树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用力拍拍我瘦弱的肩膀:“那就好好念书!”我还是点头,愈发郑重地。
我也坐在河滩上,高声念着我的书。也有过懈怠的时候,可一想到那么好的省城,一股子冲劲儿就从心底升腾起来。
就这样,我从一个原本微不足道的小组长,一步步当上了课代表、班长、大队长,只要是跟省城有关的大赛,我必定第一个报名。
经过层层角逐,我收到了县里发来的喜报,邀请我代表县里去省城参加作文大赛。 我爹在拨了五毛钱一分钟的长途电话后,名正言顺地找上了小艾。
一夜之间,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赶到我家来贺喜了。 家门口,我爹当着好多人满面红光地宣布:“小艾请我们妮儿去她家住两天! ”我听了,羞红了脸儿,拉着娘同去收拾行装,爹的笑声还时不时地撞过来。
火车票贵,爹只送我到了县城的车站就回去了。 我孤身一人,提着装满家乡土特产的麻布包,终于踏进了梦寐以求的省城。
到那儿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偌大的火车站,却显得空荡荡的。 这样也好,我很快便找到了小艾,那个曾经只在传说中活着的女子。她身材高挑,唇红齿白,黑西装配高跟鞋,简单的装束,衬得她姣好的面容更加精致。
她冲我笑,笑容有些——硬,像从零度突然变成了90度:“是妮儿吧?” 我笑着说“嗯”。然后她帮我拿行李,我就紧跟着她来到一辆车前。一路上,她没怎么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坐在飞驰的汽车里,看着窗外的世界。也许是天色灰暗的缘故吧,省城并不是那样一个明丽的世界。 灰蒙蒙的大街上,黑压压的车群闪着灼眼的灯光,喇叭声此起彼伏,人们行色匆匆,路边的美人蕉没有那么鲜艳欲滴,还耷拉着脑袋。
省城的道路比村里冗杂得多,从外环绕到二环,小艾整整听完了几十篇国际新闻报道,接听了不下十通电话。 当她熟练地拐入高档小区群中时,已经将近十点了。
电梯里,小艾斜倚着玻璃墙,几乎要睡去,我正想提醒她,她却警觉地苏醒了过来,抱歉地朝我笑了笑,意外地,牵起了眼角细密的皱纹。
她卸妆,更衣,收拾房间,煮面,摆上桌,然后在我身旁坐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她看我有些拘谨,笑着说:“我孩子跟他爸一起过,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你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
她拿照片给我看,给我讲她过去的事情,说起年少时光,她的目光和笑容温柔起来。她的视线最后停驻在一张发黄的老相片上,久久地。 相片上的女孩,扎着麻花辫,笑得烂漫,像田野里盛放的油菜花,无所顾忌。 众人眼里,她的生命是一场破茧而出的蝶变,褪去了土村的茧,她翩然飞去梦想的城。可谁想过,无数个空寂的夜里,她也曾欢呼雀跃,也曾悲痛失语;更多的时候,她孑然独行在这片没有温度的土地上,为了更有尊严地活着,跌倒滚爬,向着更高处攀去。
所有人的坚强,都是柔软生的茧。 在屋内微暖的灯光下,她卸下了浓妆,卸下了防备,把自己融化在水汽氤氲里,渴望抓住一丝少年时纯粹的欢喜。
重又回到旧相片里的那个土村,村里人很快就将我团团围住:
“省城好吗?”“是不是有小汽车?”“是不是住着漂亮的大洋房?”“是不是穿着好看的丝绸衣服?”我都一一点头,用自己的言语继续丰满着小艾的传奇故事。
我知道,自己心里仍然怀揣着省城的梦想。我还要好好看看这个村,将这里的每一束阳光,每一株花草,每一寸土地都编织进我的回忆里,待到又去省城时,慢慢地,说给小艾听,那个传奇的、精干的,又有些惆怅的小艾。
乡亲们满足地听着,快意道:
“小艾啊小艾!”
【点评】
偏僻山村里一位有望破茧而出的女孩,因前往省城作文竞赛,有幸住进了“传奇前辈”的家,目睹了她在省城的生活,窥测到她内心深处对故乡热烈盛开的油菜花田的思念,进而领悟到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人生,但并未因此泯灭自己的追求。
全文从拟题到立意再到情节的安排都很巧妙,题目“茧”言简而意深——人人都渴望冲破自己的“茧”,在一次次蜕变中追求“更好的自己”,尽管艰难却从不停止。在情节的安排上,以赞叹为始终,让小艾的传奇永不休止,圆满而严谨,似乎也在编织一只更大的茧,言有尽而意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