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记叙文鉴赏:昨天与今天的距离
满分记叙文鉴赏:昨天与今天的距离,昨天与今天的关系
昨天与今天的距离
代颖
昨天,今天,相差二十四小时,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喂,妈,咋了?”我走在去医院的路上,因为姥姥大病住院使我烦躁不已。“什么?你说姥姥她……快不行了?好,我马上到。”
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几乎是跳上去的,“师傅,麻烦到三院。”我的心中早已是一团乱麻。姥姥的容貌浮现在眼前:给我讲故事时笑得皱纹深深、轻轻呵斥我时满脸的嗔怒、我发烧时递水喂药的担忧……以及这阵子卧床不起、但每次见到我时眼中的慈爱。
姥姥怎么会快不行了呢?我昨天去看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思绪回到昨日,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姥姥的病床前,专心致志地削着苹果。苹果去皮后,我把果肉一块一块削进小碗里,再把一长条没有断掉的果皮拢成苹果的形状,我端着一个托盘把这两样东西献宝似地举到姥姥面前。
姥姥斜靠着,背后垫着我为姥姥专门准备的松软靠枕,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孩子气的举动。她精神状况很好,但也掩盖不住发黄的脸色、浑浊的眼球和浮肿的面庞。
脏器衰竭,最多还有一个月。耳边忽然又响起主治医师的话,语气沉重。鼻子有些发酸,我赶忙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送到姥姥嘴边,“姥姥,吃苹果。”
“嗯,真甜。”姥姥夸赞地笑了笑,“滢滢越来越会削苹果了,很好吃。”
我又插起一块给她,“削苹果这活儿还是姥姥您教我的呢。姥姥以前给我削的也特别好吃,我自己啃就没那么甜。”
姥姥又眯起眼睛笑了笑,“现在滢滢削的也很甜呀,你妈妈以后好福气啊。”
“姥姥您也好福气,以后滢滢天天给您削苹果吃。”我握住姥姥的手,冰凉。心里一惊,怎么体温这么低。我低头看去,被病痛折磨的姥姥骨瘦如柴,手臂甚至没我的粗,上面青紫交错的血管看得很清晰,手背上有数不清的针孔。而另一只隐在洁白被子下的手,还与吊瓶相连接,那缓缓流入她体内的是葡萄糖和营养液。
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已经要靠输液维持营养摄入了吗?姥姥仍是慈祥地笑着,丝毫不像一个垂危的病人,脸却愈发苍白,也不知是不是这满屋的白映出来的。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驱散了我心里的不安。我转头看向她,“姥姥,等您出院了……我给您煲鸡汤,我的手艺又进步了呢……”
思绪被打断,在回忆中我已经站在了重症监护室外。在玻璃墙内侧,姥姥一脸安详地躺着,如果忽略身旁忙碌的医生和身上的各种管子,我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小时候。她躺在阳光下的躺椅上,嘴角带着安详的笑,拍着扶手唤道:“滢滢,好孩子,快过来,姥姥给你讲故事。”可惜现在,她躺在一片洁白之间,什么动作也没有。
主治医生走了出来,在妈妈的耳边说着什么。那一刹那,我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心跳变慢……生命体征正在消失……回光返照……”这一系列言语我都没有来得及思考,只是手脚冰冷地、机械地走向姥姥的病床。她的眉突然皱了起来,嘴唇翕动着,我连忙把耳朵贴在姥姥唇边,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滢滢,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妈妈……”我用力吸气不让眼泪掉下来,用力地握着姥姥温度全无的手,然后用力点头,凑近她耳边坚定地承诺。姥姥笑着颔首,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又接着叮嘱妈妈。
我找到刀,拿出苹果,开始全神贯注地削皮,只是颤抖的手让这件简单的事情变得艰难无比。我尽力控制刀的走向和力度,想起姥姥教我削苹果时说的“皮要削得薄,口感才好”,想起第一次自己削好一个苹果时姥姥赞不绝口……隐约间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分钟,姥姥的手就这么从被单上滑落,心电监测也“嘀”的一声锐响,随后变成一条直线,无声地蔓延。我手一抖,一滴血“啪”地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把果肉和果皮像以往那样放在托盘里,我尽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姥姥,吃苹果。”同时,屋里爆发出一阵哭声,压抑而低沉。
昨天和今天,相差二十四小时而已,却从此,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