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原创优秀作文——小轩窗,竹正幽
初中生原创优秀作文——小轩窗,竹正幽,小轩窗正梳妆全诗
年前,我妈从花鸟市场买回来一盆文竹,放在窗台上。文竹,虽说名字里带个“竹”字,模样有点儿似竹非竹,却有竹之清幽;似松又非松,却有松之秀拔,它让我想起老宅的一院竹林。
年幼时,我家的老宅北面,三堵高墙围起了一片空地,伯父瞧着总觉得少点什么。于是,在一个夏天的傍晚,他和我堂哥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捆翠竹进了院。起初,我看这几株嫩竹一副脆生生的孱弱模样,似乎一阵大风或一场暴雨就能让它们“夭折”。为了给它们“开小灶”,我妈每次杀活鱼都会将取出的内脏埋在竹子底下。雨后的春夜,后院充满悦耳的“咔咔”声响,此时的竹就像十三四岁正发育的少年,发疯似的长。这一丛瘦竹,我亲眼见证了它们从无到有、从细到粗、从疏到密的过程,彼时的寥寥几株发展到如今占据大半个院落。
我在书房,看书累了,头昏眼涩,推开轩窗,“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忽觉清气满院落,瞬间耳目清新起来。
暑午炽热,搬一张竹床在林中,我四仰八叉一躺,置身这绿烟朦胧的清凉世界,浑身上下舒坦爽畅起来,一直睡到露水滴下来,把床栏杆都润湿了,彼时瞌睡虫上脑,倦怠至极,回到房里,才沾藤枕,就入梦乡。
冬夜飞雪,将窗一关,拉上帘子,侧耳凝听,时而雪洒竹林,淅沥萧萧,忽而又风疾雨骤,“咔嚓”竹折,寒毡愈冷。
待到来年开春,幼笋突然奋身跃出地面,白白胖胖,像一个个人参果。我妈和婶子拿着铁铲挖笋,竹笋做菜,既可做红烧肉,又可做腌笃鲜,前者浓油赤酱、吊人胃口,后者白汤如乳,鲜咸清爽。忽地想到东坡先生有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而平常生活中,只需简簡单单上道菜,就让二者水乳交融,相得益彰。
入了秋,我时常踱步竹林,想着王维的诗句“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仿佛自己也成了世外隐逸的高人雅士。黛玉爱竹:“我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径,比别处幽静些。”因此,她选了疏竹虚窗的寒烟小院作为栖居之所。探春曾半开玩笑地评价黛玉:“如今她住的是潇湘馆,她又爱哭,将来她想林姐夫,那些竹子也要变成斑竹的,以后都叫她潇湘妃子就完了。”想来,潇湘馆倒也颇合她清心寡欲、恬静淡然的品性。
我17岁时,老宅拆迁,落了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搬入新居后,唯一惦念的就是一院“竹友”。我妈说,她亲眼看见它们被建筑工人连根拔走了。我暗自祈祷它们有个好归宿,最好是园林或山林,私家宅院也行,莫惨遭斧砍刀劈之厄运,可这一切由不得我。
思竹时,打开画册,看看扬州八怪郑板桥的竹画,郑氏之竹浓淡相宜、疏密相间,功力可见一斑。他本身就是一位竹石发烧友,画起竹来颇有心得,讲究从眼中之竹到胸中之竹,从胸中之竹再到手中之竹,缺一不可。板桥之竹有扎根石岩缝隙之野竹、有与狂风搏斗之劲竹、有书斋庭前清隽潇洒之青枝……无一不形神毕肖,姿态入画,画里窥竹,可略解相思之苦。
我的新居距古老的沧浪亭仅数丈之遥,得空便溜达一圈。园子的东南一隅,竹影婆娑,曲径通幽,与我家老宅竹林倒有几分神似,“翠玲珑”馆连着几间大小不一的书舍,据说沧浪亭旧主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风雅,闲来无事,对着竹子烹茶煮酒、吟诗作赋,自有一番修身养性的妙谛。
烟花三月,我去扬州个园,一进园门,筱竹劲挺,临风弄影,万竿千斜顶着一个个“个”字,形同千军万马的绿色方阵,潮起浪涌,发出金石之鸣。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哪座江南园林的竹有如此浩瀚之势,置身竹的世界、竹的海洋,仿佛自己也化作一根碧竹。当竹子成了园林的精气神,我想象着,这造园之主,也该是一位满身清气的俊雅儒商。从那以后,扬州园林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超过了“甲天下”的苏州园林。
徒步郊外,看漫坡竹林的山腰上有纯竹打造的茶楼一座,耳目为之一清,心头也跟着舒爽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拣了个靠窗的座位,要了一杯明前碧螺春,看杯中嫩芽舒卷沉浮,茶汤渐呈碧色,似这漫山的翠竹都沉淀在一杯茶水中,此刻,方能体会“茶社最清幽”之妙处。
我素来不喜花花草草,却对竹子情有独钟,我把家具、物什能换的都换成了竹制品:竹书架、竹床、竹凳、竹筷……老妈深谙我意,特地买了盆文竹让我望梅止渴。惜乎,文竹太娇贵,任你如何悉心照料,仍一味枯萎下去,一个月不到,竟呜呼哀哉!它虽叫文竹,毕竟不是真竹,没有竹子旺健的生命力,我伤心了老半天。
夜间,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回到了老宅,站在书房,打开轩窗,满院翠竹幽幽,可亲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