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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老人作文(神秘的老人农民作家)

导语:文苑《神秘的老人》

〔英〕简·斯通 吴静 译

孩子的世界里有着人情练达的大人们疏于体会的情感和思绪

9月底的一天,村子里一幢破旧的两层楼房突然被修葺一新,大门上加了锁,栅栏也重新被架起,晚上屋里发出的明亮灯光使同村的其它灯光黯然失色。在没有挂上窗帘的时候,一位驼背老人的身影总是影影绰绰地在屋子里晃动。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干什么工作,家里有什么人。冷漠的大人们对此无动于衷,可对我们一帮小孩子就不一样了。我们一向将这里视做我们的伊甸园,春天我们在房子四周捉迷藏;夏天我们在墙角下捉蟋蟀;秋天爬到树上摘苹果,那棵老苹果树虽然长得难看,可是结出的苹果却又红又大;冬天的晚上我们可不敢进去,因为在幽暗的夜晚,它像一个幽灵一样矗立在那里。可是这个老人的到来,使我们的乐园就这么失去了!

为了弄清他的底细,我们派胆大的吉米潜伏在墙外,趁老人外出时偷偷溜了进去。房门虚掩着,大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但却空空荡荡,恍如无人。他正待进一步侦察时,老人却回来了,吉米吓得只好赶紧退出。

吉米回来把情况向我们一说,更加强烈地激起了我们探秘的渴望,于是决定六个小伙伴分成三班,轮流监视他的行动。

上午,约翰和玛丽摸进了外面的小房,发现了几堆小木片和成捆的丝和棉。后来他们又看见老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用手杖将红彤彤的苹果敲下来,盛了满满一篮子,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难过,因为很久以来,我们已将这些苹果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下午轮到安迪和杰希。他们看见他午饭后在苹果树下睡觉,然后仔细地把落叶打扫干净。安迪对此十分不屑,因为他爸从来不干这种他认为是女人分内的活儿。

喝过午茶由吉米和我当班。掌灯时分,老头粗壮的身影开始在窗帘后晃动,看上去就像在行巫术。我俩蹲在苹果树杈上,吃着随手摘下来的苹果,吉米说:“他可能专杀小孩,把骨头取出来当柴烧,然后把衣服撕成碎片。”我想象着自己的骨头也被抽出来成了那一堆堆木片中的一部分,两腿不由地哆嗦起来。赶紧溜下树,回到家就把头蒙在被子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第二天,小伙伴们不客气地把我奚落了一番。但是,探秘的强烈愿望战胜了恐惧,晚上我们六个人又蹑手蹑脚地溜进了神秘的大房子。

房门依然虚掩着,我们径直穿过大厅,顺着弧形楼梯溜到楼上,从左边的房间里传来了沉重的打鼾声。我们屏住呼吸,慢慢打开了右边房间的木门。随着安迪的手电筒照亮了整个房间,我们像中了魔法一样呆住了:四壁立有十几个搁架,全部摆满了栩栩如生的玩具娃娃!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娃娃:水手、士兵、新娘、仙女、圣诞老人应有尽有,个个神采飞扬,活灵活现,而且颜色各异,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眼睛蓝如大海般的热情奔放的少女,一头浓黑秀发的西班牙贵妇人,穿着木屐的丹麦小女孩,我特别想抱抱那个对我甜甜微笑的和我一样胖胖的爱斯基摩小男孩。这些娃娃都衣着华丽,光彩照人,若非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玩具娃娃。

杰希抱起一个芭蕾娃娃,她被固定在一个圆木底盘上,盘后有发条。随着杰希转动发条,娃娃的手臂开始随着音乐优雅地跳舞。安迪说这叫音乐盒。“这是《天鹅湖》的音乐。”上过芭蕾课的玛丽补充道。

我们沉浸在玩具娃娃的世界里,压根儿就忘了关门,忘了我们是在神秘老人的屋里,而且他就在隔壁,忘了要小声说话、放轻脚步。直到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时,我们才如梦初醒,转过身来。

老人就立在面前,他矮矮胖胖的身材,头发稀稀落落,但下巴上长着浓密的胡须,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射出愤怒的目光,黑色的睡衣使人感到无比恐惧。我们都吓得一动不动。他好像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嘭的一声带上门。我们想他会把我们锁在房间里,但没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们还没想到要逃走,不约而同地瘫坐在地板上。吉米有点疑惑地说:“要是换了我爸爸,早抽我鞭子了。”我们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念头在每个人的脑子里转动。既不惩罚,也没训斥,这太不像大人的举动了。

“走吧,”吉米站起来说,“我们道歉去。”

我不记得在这以前曾对大人说过对不起,至少没有心甘情愿地说过。通常我们只是挨顿打,伤心一会儿,一切又恢复原样。好了伤疤忘了痛。如果我们犯了大错,就会被反锁在屋里,直到饿得求饶。

我们敲了敲卧室的门。门开了一条小缝。老人说:“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声音听上去很柔和。

“我们是来说……”吉米嗫嚅着,道歉比他想象的要难。还是玛丽口齿伶俐,马上接了句“对不起”。顿了一会儿,又礼貌地加了句“先生”。

门一下子全开了,他笑容满面地站在我们面前说:“哦,这句是很难说出口的,进来吧,小家伙们!”

在那里面的几个小时是我生命中最美妙的时光之一。他给我们烤面包,热咖啡和黄油奶酪。有一会儿我们只顾得吃了,而且他也和我们一起吃,这太让我们高兴了。我们早已习惯在大人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地吃饭,两个三明治或一个蛋糕就是一顿饭,如果我们再要一块母亲就骂我们是贪吃的猪。

所以,直到我们减慢速度,开始吃巧克力饼干和小蛋糕时,他才问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吉米开了口,他总是我们的发言人。他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人,并且说我们十分喜欢那些娃娃。最后我不解地问:“您干吗将它们都锁起来呢?”

“说起来话就长了,”老人叹了口气,右手不经意地从蛋糕里挑出一粒樱桃,“说出来你们也许不懂,我曾娶过一个苏格兰妻子,我们生活得非常幸福,但她天生身体虚弱,孩子刚刚出世,她便离开了我。”他的表情十分忧伤。

“想不到您还曾有过孩子!”我脱口而出,但马上又后悔了,因为老人看上去是那样痛苦,我的话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她是一个女孩,”老人说,“但她天生不能走路,也不会说话,只能永远地坐着,坐着”

……

屋里一阵沉默,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尽管如此,但我依然很爱她,”老人接着说,“以此来怀念我那亲爱的苏格兰妻子,我为她做各式各样的娃娃。她总是坐在一边看着,她知道这些娃娃是为她而做的,每当这时,她的脸上总是露出甜甜的微笑。后来她不满5岁时就死了,临死前身边堆满了娃娃,目光中充满了对我的感激。就在那一刻,我发誓要把娃娃继续做下去,所有的娃娃都是她的,我不许别人看到。”

“我们是第一次闯进来的人吧?”吉米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毕竟是孩子。”老人站起来,显得很疲惫。

他轻轻地打开门,我们知道这是他送客的信号,我们极不情愿地走出房间,吉米道了声再见:“打搅您了,先生,但见到那么多娃娃我们真高兴。”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去过那神秘的房子,这件事也没有对其他任何大人和小孩提起。

转眼又到了金色的秋天,当我们在田埂间捡黑莓和红浆果时,突然觉得那房子有点不对劲。约翰说:“怎么有那么多苹果掉在地上没人捡呢?”我们赶紧跑过去,爬上墙头一看,果不其然,红红的苹果连同发黄的枯叶铺满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败味儿。

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但她呵斥了我一顿。

两天后,一位牧师发现了老人僵硬的尸体。葬礼在次日举行,我们几个小孩参加了,但却被牧师轰走了。

几天后,几个邻居到我家里和母亲闲聊,妈妈说:“听说他死去的时候很安详,静静地躺在床上,可怜的老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他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像个修行的。”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吗?”有人问。

“上帝才知道,他孤身一人,没儿没女,懒得啥事也不做。”妈妈很不屑地说。

我真想冲进去大吼一声,“你们真蠢,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在家里说三道四,难道你们不能去看看那间小屋子吗?难道你们不能去看看那里的玩具娃娃吗?那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娃娃!”我不敢想象这些娃娃的命运,也许将永远被遗忘在那里。但是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妈妈,不知她又要怎样说我胡说八道。

我冲出家门,秋雨凄凄,有谁知道那沿着我脸庞流淌的不是雨滴,而是一颗童心淌出的热泪。

注:本文插画摘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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