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湖海扁舟几多愁(十年湖海一身轻归对梨涡却有情什么意思)

导语：十年湖海扁舟，寂寞一生心事

毛滂，衢州江山（今属浙江）人。

由浙入京后，毛滂即因自己不凡的诗文才华深得苏轼赏识。

但显然，仅有苏轼的赏识对于毛滂来说，并不足够。

毕竟，诗人也要生活，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见自己。

于是，在适当的时候，毛滂弃苏从蔡，改投到蔡京门下。

作为讨好对方的常规策略，毛滂少不了必要的阿谀奉承。

然而，毛滂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给他带来期盼中的扶摇直上，落落寡欢的诗人写下一首《相见欢》，直陈心迹：

十年湖海扁舟，几多愁。白发青灯，今夜不宜秋。

中庭树，空阶雨，思悠悠。寂寞一生心事，五更秋。

一、今夜

毛滂选择弃明投暗之时，或者他的心内，既无所谓明，也无所谓暗。

人生难得一搏，明与暗，无非是个选择而已。

纵然这选择稍微大了那么一些，纵然这选择可能会让他背负骂名，纵然这选择会让对他青眼有加的苏轼极其失望。

那又如何。

那毛滂终究只能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负责任。

至于其他人，他不可能去管，也无需去想太多。

如果一个选择，虽然有不少弊端，也与弊端相应的，有巨大的人生成功等着他，哪怕这成功只是一种可能性，不也很好吗。

瞻前顾后，从来不是成大事者的风格。

古来如此，他毛滂想要所扬名天下有所建树，自然也无法例外。

一步踏出，便不再回头。

不，是一步踏出，再不能回头。

他可能会后悔，但在选择时，若是心念后悔，他将无法踏出这一步。

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十年湖海扁舟，几多愁。

毛滂在踏出那一步之时如何想，后人到底无法得到了，但十年后，他将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纸上。

后悔吗？为自己曾经的选择不值吗？

所有这些，毛滂绝口不提。

一个成年人，该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既然一步踏出，哪里还能动不动把“悔”字挂在嘴上。

一个“愁”字，足矣。

更遑论，是几多愁。

白发青灯，今夜不宜秋。

人生纵然行到水穷处，也该勉为其力，哪怕为自己，都应争一口气。

一口不随时倒下的气。

二、心事

争气二字，说说容易，真做起来，何其难。

抛开别的不说，单论这“气”字，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不是谁想争，就能争得来。

顺风顺水，或者开始各种不顺，最终却能苦尽甘来，这些情况都好说。

若并非如此，或者换一句话，不管如何努力，亦不论如何强求，都始终无法争得来气，又该如何？

中庭树，空阶雨，思悠悠。

能如何，也无非咬牙认命，徒叹奈何。

而比咬牙认命更糟糕的是，付出那么多，牺牲那么多，甚至舍弃自己最为看重的名声，乃至为人的原则，仍是回天乏力。

彼时，思前想后，想后思前，千般心事，无种无奈，又可以向谁倾诉。

寂寞一生心事，五更秋。

所谓心事，大抵是只能烂在肚子里，再没有别的去处。

若是心事有人相听，心曲有人愿闻，再多的心事，便也不成为心事了。

而他，一个落魄的文人，还曾抛弃了文人最看重的一切，如今退又无路，前又乏门，难退难进，奈何复奈何！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老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否还会走到眼前这般境地？

或许不会，也或许兜兜转转，他还是会重蹈旧辙。

换个角度，按他眼比天高的心性，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他果真能安素守常，坦然淡然地留在原处？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今日的他，又何必这般苦苦自责？

不，心事就是要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明知道想不明白，也无法可想，还是没有办法停止自己去想这一切。

结语

《相见欢》词不如其名，内容浓郁，全无半点欢乐气息。

根据作者生平及词作内容分析，很难让人不怀疑其为毛滂后期作品。

白发青灯，一生飘零，这些并不难接受。

真正难接受的，是一个自许甚高的人，无法面对自己的一事无成。

读者也许会关心毛滂有否后悔自己的选择，但很可惜，从词作中，很难辨出这方面的信息，更谈不上有什么结论。

毛滂所着眼的，只是他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与感受。

或许这就是毛滂，既然有所选择，那便会面对伴随选择而来的一切。

真实记录种种，无非是自陈心事，留与知音人，或者可以为他人借鉴一二，也未可知。

人生，有哪一种选择，能尽善尽美呢？

毛滂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了。

寂寞一生心事，五更秋。

不过，从旁人的眼光看过去，同样是似乎一事无成的人生，选择依附小人，与一身正气但行己路莫问前程，两者显然仍是有本质的区别。

毛滂当然知道这一切，但知道和选择，肯定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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