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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干粮去读书心得体会(背着干粮去上学)

导语:背着干粮去读书

中学时代是在离家有十几里地的何村乡中度过的。

学校是建在何村村后的一块斜坡地上。有四排土坯房,一字排开,自下而上分别是宿舍和教室。学校的大门朝西,夯土砌砖的门楼下有两扇厚厚的门板,一到晚上熄灯后,上锁的大门就把学校与外界隔绝开来。

宿舍是大教室改造而成的,黄泥抹墙到顶。墙上有若干个小窗户,木椽的屋顶上面铺着红瓦。一个宿舍要睡五、六十号人,没有床,也没铺板,是脚对脚分成两排,就在溜光地上一个挨着一个铺上自己的铺盖卷。

家庭条件好点的同学,会捎来一张半新不旧的苇席,大多数人是用毕业班丢下的破席片,四周早已磨开了边。夏天,险了跳蚤、蚊子多了点,我们大都是光着肩膀子睡到席上,背上也经常会被张牙舞爪的席边划出一道道血痕子。冬天,屋里冷,湿气也大,睡在地上就像躺在冰窖里。加上被子、褥子也不厚,被罩里多是陈年的棉套,一团一团,梆硬,即便两个人搭伙通腿睡,也常常是暖不热被窝。实在冷了,我们也会到附近的麦场去踅摸点麦秸,铺到席片下来保暖。

宿舍的墙上,有一绺子上一年级学生留下的木撅子,高高低低,长短不一,这是用来挂干粮袋的。也有的洞眼空了,就再找一短截木棍,将一头削尖后塞进洞眼里。之所以把背来的干粮挂在墙上,一是在高处,相对通风,二是怕老鼠偷吃。这个办法是谁想的,不得而知,一届传一届,历届如此。

装干粮的兜子多是黄帆布包,或用布头缝起来的布兜,也有直接用包袱包着的,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各自家庭情况不同,背的干粮也不一样,单从挂在墙上的干粮袋,就能看出学生家庭条件的好孬。凡挂在显眼处的,里面装的多是锅盔馍或白面馍。而那些挂在墙角处的,看上去又是疙里疙瘩有不同形状的,那必定装的是搅了玉米面或红薯面“窝窝头”。

夏天天气热,背来的干粮没几天就会长出了长长的绿毛。心细的同学会把干粮掰碎了,晾晒一下,而大部分的同学,用手拨拉掉长绿毛就吃开了。那时不知道啥是霉菌,也没个讲究,即便是刚从地里拔个萝卜,还有泥土,一抹,就直接啃了。冬天,馍冻得如石块,掰也掰不开。只能是到了饭时,到伙上盛碗热蜀黍糁汤泡到碗里,或拿到伙房的煤火上热一热。

背干粮去上学,对现在的孩子来说,可能不理解,或许还认为是天方夜谭。但对我们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上世纪八十年初,当时农村办学条件差,一个公社就那么三、两所中学。想读书就得背着干粮、扛着铺盖卷儿独自到离家十几里或几十里远的公社(镇)去。有亲戚家在学校附近的,就寄宿到亲戚家里,有的住校吃食堂,也有少数会在当地村子里找间破棚烂房,拿点干粮和柴火,几块砖头支口小锅,自个儿煮饭吃。一个星期回家一趟,再远一点的,半个月或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兵立哥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家在嵩县黄庄乡养育沟的沟头上,有道是“三十五里养育沟”,翻山过河走小路,回趟家少说也得走个大半天。他在乡里读书的三年,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咋熬过来的。每每说起,他都很是感慨。我读书的学校离家有七、八里地,通常每星期回家一趟,背上个十来斤粮食到学校兑换饭票。

学校里的饭,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啦!

早上、中午是蜀黍(玉米)糁汤,晚上是蜀黍糁汤里丢几根面条的咸糊涂。主食是“杠子馍”。不过,一个得要四两细票。当时,顿顿能吃个“杠子馍”的学生,也没有几个。要知道,那时家家户户都还很穷,能上学,能填饱肚子,这己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儿。

食堂是在校园东北角的那一旮旯儿。说是食堂,其实也就是个露天的饭场。晴天还好些,但若遇到个雨雪天,整个饭场便在几百号学生的叫叫嚷嚷中霎时被踩踏成了一片烂泥滩。

“早上汤,中午汤,晚上稀汤照月亮”,稀汤寡水,一泡尿撒过,等不到放学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对打饭的场景我至今都记得,用“抢饭”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

一听到下课铃声,我们便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饭堂跑。若稍晚一步,沿着饭堂的墙根就会排起了长长的一溜子队伍,男右女左,各有几十米长。很多时候,排着排着,不知谁一声吆喝:“锅里的饭快没了!”一听到这,队伍乱了,后面的拼命往前拥,挤在里面抢到饭的却又端不出来,叫骂声,诅咒声,响成一片。本来就乱糟糟的队伍被这么一挤,一不留意,一碗热汤,洒了,被烫住的又是一番哭爹叫娘的嚎叫。

我个头儿小,有很多次都是排队到了窗口,又被“挤”了出来。此时,我特羡慕那几个能在老师灶上吃饭的同学。虽然人数寥寥无几,但却特别惹眼,他们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这如同“树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经济状况,能在老师伙上吃饭的,都是家庭条件相当不错的。

老师们的饭菜是用烧瓷大脚盆盛着,海海漫漫的。尤其是那香喷喷的菜汤,馋的我们在教室里都能嗅到葱油味。

我曾偷吃过一次。之所以用“偷”来形容,那是真的饿极了。

那是一个雨天的中午,菜汤也大概是清水煮豆腐和青菜叶子吧。当然,似乎为了掩饰过分的清淡,菜汤里面还象征性地漂了几点油花。

因雨,同学们都端着饭碗回宿舍了。当时,我就蹲在老师灶不远处的一处房檐下,一直瞅着老师们吃罢饭走了,这才直起身子来,眼睛飞快地朝那口空荡荡的菜盆里瞥了一眼。

我瞧见盆的底子上还有一点残汤剩水。见四周没人,我慌忙蹲了下来,如同偷窃一般,用勺子把盆底上混合着雨水的剩菜汤往自己的碗里舀。

铁勺刮盆底的嘶啦声象炸弹的爆炸声一样令人惊心。我站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端起那半碗剩菜汤,快速地把兜里揣着的那个玉米面馍掰碎泡进去,就蹲在房檐下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虽然己经记不得那菜汤是啥味了,但绝对是很香的一次。若不然,至今想起那碗“菜汤”,我仍是泪流满面呢。

所谓的菜,对我们这些家境一般的,也就是几粒盐巴,或几滴酱油,有点咸味就中了。家境殷实的同学,会带来一些家里自制的咸菜、辣酱之类的“就吃”,说不上香,咸咸的。就这也舍不得多吃,一次也只会夹上一筷子头,因为这一瓶子“就吃”得坚持一个星期呢。

我一个关系要好的同学,他家在县城边上开了小卖部,说不上富裕,条件还算可以,每星期他都会从家里带咸菜来。见我天天稀汤涮肠,也时常给我夹上一筷子头,这也使我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无以回报他,每次吃过饭后,我都抢着帮他去刷碗,用来偿还欠他的情。

这份默契,我俩一直持续到中学毕业。

前些时日,他听说我在洛阳工作,就到家里串门子。然而,我俩此时面对摆满桌子鸡鸭鱼肉的“就吃”,却没夹上几筷子,唯有中学时睡地铺、背干粮……这些词汇一股脑儿地从记忆中泛起。这天晚上,我俩都醉了!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青葱的中学时代,很多人和事儿都成了尘封的记忆。只有在梦中似乎又经常看到,那弯弯的山路上,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少年,背着干粮,揣着梦想,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正匆匆赶路,去追逐着太阳。

那少年,是你,是我,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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