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欣赏的简单方法(艺术欣赏的看法)
导语:艺术欣赏(十六):欣赏一种思考方式
(十六)欣赏一种思考方式:体验最初的震撼,将其完美再现让-安托尼·华托(1684~1721) 《发舟西苔岛》(1717) 布面油画,129厘米×194厘米.巴黎卢浮宫
空气中暖玉温香,仿佛笼罩于一片热浪之中。颜料在画布上面轻轻擦触,留下一些叶子的踪迹,毫不用力。一条树枝一笔画出。群山隐于远处的光亮。好几对情侣在嬉闹。右边,维纳斯半身像看着情侣们的交谈,她身上点缀着玫瑰。丘比特坐在她旁边,弓和箭袋随意扔在地上。显然,他今天已经差不多完成任务了,一天结束,终于可以自由一会儿,就像一个刚刚完成作业的小男孩儿。
我们可以想到,水岸就在后面。最左边,一个镀金的贝壳上披玫瑰粉色布帘,贝壳一半浸在水里。该上路了,不过还是没什么人着急。
这幅画描绘了一个愉悦的场景,景中人穿着华丽,景中各种神秘细节为其带来生气,如果不用心看,我们就会错过。画作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看到这样一幅画,所有细节都易于理解,我们也就放松下来了。我们任环境中的光对我们施展魔法,画中优雅的人物也令我们沉迷,他们一个连一个,就像一条精美链条中的各个环节。但如我们重新考虑,也许会发现我们什么都没有明白。
让-安托尼·华托(1684~1721) 《发舟西苔岛》(1717)
这些人是谁?这个场景发生在哪里?他们在这里做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怎么能引起我们的兴趣去了解这些?拾起他们那种平静漠然的感觉,去享受当下的快乐,这不是更好?光还没准备有所改变吗?如果我们错过了将要从云后出现的阳光怎么办?我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这简直是一定的。
咱们还是理智一点。标题中指明,这是前往西苔岛的一次漫游。我们知道这个地方:爱神维纳斯住在这里,而且这岛上充满诱惑力,无数戏剧曾在这里上演。我们在画中看到的人可能是演员。画中景物融入多种色彩的透明中,这透明使剧院中常见之物都黯然失色。一种几乎能感知到的气氛沐浴着这些人物,很难相信他们的生活就局限在剧院的木板之内。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人吗?是介于真实生命和想象世界之间?介于生活和游戏之间?整体气氛比具体内容更重要,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它应该是关于爱情和时断时连的纠葛。姿势和言辞与颜色的挥洒同样微妙。场景设置,初看上去令人信服,很快我们就能发现这是个骗局。但仍然难以说明这些人是不是演员,他们的衣服没有提供信息。谁能说这些演员就比观众更不诚恳?毫无疑问,这里的事实真相继续在我们指间悄悄溜走。
不过,画面右侧的三对情侣还是构成了一种直线顺序,引发理性人士的思考。接近丘比特的那一对,呢喃私语,充满爱意,当然,这很自然,因为爱神的箭对他们有最直接的影响。男人很着急,几乎要跪在女人旁边,女人也乐意听他的奉迎。他们旁边,第二对准备离开。站立男子拉着女人的手,帮她站起来。第三对,最接近画面中心,终于要继续前行。三对不同情侣,三个生命时刻,三种不同情绪。也许他们就是同一对情侣,处在生命的三个不同时刻。但是一切尚未确定。站立的年轻女子回眸一望,我们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她的同伴?几分钟前的她自己?还是另一天的她,穿着不同,身边的情郎也不同?
让-安托尼·华托(1684~1721) 《发舟西苔岛》(1717)
等待她的男子站在画面中央,身影修长,这是他的资本,一切还能改变。在这儿,他像一架天平的横梁,两根长长的手杖,各自摇晃,表现出犹疑不决。也许因为他的衣服颜色太亮了,年轻男子看起来比他的女恋人更坚决。但他可能还是会被悔恨或欲望征服。金棕色的裙子可能会融于温暖的树叶中。他们也许还能找回来时的路。脚边,一只小狗,忠诚的传统象征,在旁嬉戏,来回蹿跳。
左边其他人物都消弭在画面温和的颜色中。他们属于世界其他部分,更朦胧模糊,更踌躇迟疑。丝绸衣服褶皱上的闪光,一眨眼就看不到了。在旁边拍动翅膀的丘比特们催促他们。有的紧紧抱着大人的腿,就像急于回家的小孩子。如同所有华托笔下的人物一样,他们很难下定决心——我们跟他们又有多大区别?每个选择都暗含一次牺牲,失去的机会再不会回来,我们只能看着它离去。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而不是另一个?走左边而不是右边?为什么要离开,而不是留下?画家摆弄身体的曲线、头部的微转,强调出眼望的方向与人物准备前进的方向之间的矛盾,对比人物的亲近和他们表情的疏离。他打开所有可能性,不会偏好一个而以另一个为代价。
让-安托尼·华托(1684~1721) 《发舟西苔岛》(1717)
人物的态度含混不清,观者像他们一样,难以得出任何结论。他们准备好要登上充满魔力的西苔岛了吗?还是要出发前往?这是愉悦一天的结束吗?还是他们仍在期盼它的喜悦?华托很注意不去回答这些问题。对他来说,逻辑暂时放假了,17世纪,我们以为离我们很近,其实已从画面中退出。世界不再急于在欲望和记忆之间、在对幸福的期待和对它的回忆之间画出界线,甚至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有必要。理性认为是这样,而我们的感性怀疑它不是。之前、之后,真有那么大区别吗?期望有时会伴随着未来的悔恨和遗憾,记忆会令我们再次体验最初的震撼,将其完美再现。
整个世界难以再下定义,就像飞快失去的感觉。从现在开始,他们会以各种方式质问自己的心灵,他们的自由,与光在水波纹般的丝绸裙子上的无穷闪动一般,没有差别。
参考信息
西苔岛
西苔岛是一个希腊岛屿,位于伯罗奔尼撒和克里特之间。传说有言:当爱与美之女神阿佛洛狄忒诞生于波浪之间后,西风将她带到这里。更一般的说法认为,任何具备爱之欢愉的魅力的地方,都可以此岛为象征,但华托的主题更多取自戏剧而不是希腊神话。1713年,在巴黎皇家宫殿(Palais-Royal)的舞台上,发生了一次真实的冒险,这是由托马斯-路易·布尔乔亚(Thomas-Louis Bourgeois)担任作曲的歌剧芭蕾《伪装的爱》(Les Amoursdéguisés),剧本由剧作家路易·菲泽利耶(Louis Fuzelier)完成。开场表现了“一个海港,爱之舟(Fleet of Love)正要从这里起航,前往西苔岛”。这出剧目也在圣劳伦特市集(Foire Saint-Laurent)上演,并引出各种有关“不忠”主题的娱乐变种:最流行的戏剧中,旅行者们不再去往西苔岛,而是去往巴黎郊区的圣克卢(Saint-Cloud)那里的树林。
快乐青春
这幅作品在1717年提交给巴黎美术学院时,被称为“快乐青春”(fêtes galantes)。在当时所有的绘画风格和流派中,这个词汇找不到对应者。画中也没有描绘历史画的典型场景,或是某个类型的场景,而是刻画了一种人生态度。在1690年,法国学者、作家安托万·菲雷蒂埃(Antonie Furetière)死后发行的词典中,将单词“galant”用来指代“体面人的享受”。画中令人愉快的乡野聚会,将人们的注意力从宫廷中的类似仪式吸引开,去除了宫廷礼仪中繁冗的负担,取而代之的是爱和与之相关的诸多游戏带来的自由。华托是真正的自由思想者,他发掘了某种有意图的变化,这意图总是介于微妙的欲望与心灵的私语之间。在这方面,他证明自己是剧作家皮埃尔·马利沃(Pierre de Marivaux)的出色先驱,鼓励自己的人物像后辈剧作中的人物一样,追求无忧无虑的打情骂俏和献殷勤。除了让-巴普蒂斯特·佩特(Jean-Baptiste Pater, 1695~1736)和尼古拉·朗科雷(Nicolas Lancret, 1690~1743)之外,华托自己创立的风格没几个竞争者。
艺术欣赏(十五)
艺术欣赏(十四)
本文内容由小海整理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