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报得三春晖(古诗报得三春晖的前一句是什么)
导语:「唐风浩荡」093||孟 郊①报得三春晖:再贫寒也没忘记感恩
【唐风浩荡】093||孟 郊①报得三春晖:再贫寒也没忘记感恩
【贫寒出诗人】
“愤怒出诗人!”人们早就认可了这句话。殊不知,穷困、凄寒同样可以造就诗人。
饥饿是一剂强心针,让行将走上绝境的诗人暂时支撑起顷刻即倒的肢体,用尽仅有的一脉气息,吟出了愤世嫉俗、讽古喻今、流芳百世的诗。
之后,诗人已矣,赍志而殁,含恨而去。唯诗歌的力量,诗歌的光芒,让后人依然要负重前行——自古文人同命,只是各有各的剧情。
先看孟郊的《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个“昔日龌龊”的落难文人,或者就是孟郊萎靡颓废、沉沦贫瘠时的现实写真。此诗足以证明文人命运的蹇劣与不测。一旦有所斩获,他们便得意忘形,忘乎所以地搞不懂自己是谁。毕竟他们为此耗费了太多的心力,磨损了胸中的万丈豪情。实在不容易,孟郊及第时,据说已经46岁。之前,他还写过一首诗诉说落第后的惨景:“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尖伤。”一次次落第,好像刀剑在身上割,在心尖刺。
孟郊及第,范进中举,一个是现实中的倒霉蛋,一个是文学作品中的背时鬼,都是封建科举制下的现世图景。
古人的《四喜诗》把金榜题名归为人生四大喜事之第二喜。读孟郊诗,封建士子们十年乃至几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及第后的欣喜之形如在眼前。他们不仅“得意忘形”,有的还“得意忘神”、“得意忘我”、“放荡”不羁!多年的压抑,多年的苦楚,多年的不得志,多年被人贱视……所有这一切,都在“金榜题名”这一刻彻底逆转!正是苦海远去,前程无限,怎不叫人精神百倍,信心勃发,任性纵横。这一刻,不得不把自己压抑数年的激情一股脑儿的倾泻出来。“一日看尽长安花”,多么爽快尽兴,多么痛快淋漓,既是一日阅尽京城的美色美景,也是一日的风光透支!
正是,春风得意春无涯,寒门学子乐开花!
“踏马归来马蹄香。”孟郊的长安一日游被写进了后来学子的记忆,他们纷纷入梦,希望穷毕生之力,耗终身之时,走进这一日的春光里,并成为其中最炫目的风景!
时势弄人。即便你今朝得意,也不一定会就此得势!在唐朝,即使你拼尽心力终于及第,也不一定有官当,有俸禄拿。你还得为有个一官半职而辗转奔波。还得参加更高规格的考试,还得寻个坚实的靠山助你求得入仕的门票,助你一步步迈进权力的高层。
孟郊呢,短暂的狂喜之后,落下的是无尽的悲辛。帝国的盛影不再,哪有那么多的岗位让你去领饷度日。“本望文字达,今因文字穷。”这是孟诗人在《叹命》中的悲叹。类似的悲叹不胜枚举,孟郊的悲吟尤为凄迷无助。
面对现实的绝望,又令很多及第的诗人士子常年陷于悲境,最终寂然辞世。
本想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一夜鸡犬升天。不料,百般努力,却落得如此下场。挨到50岁的时候,孟郊才混了个县尉。《唐才子传》有这样一段记录:
调溧阳尉。县有投金濑、平陵城,林薄蓊蘙,下有积水。郊间往坐水傍,命酒挥琴,裴回赋诗终日,而曹务多废。县令白府,以假尉代之,分其半俸。辞官家居。李翱分司洛中,日与谈宴,荐于兴元节度使郑余庆,遂奏为参谋,试大理评事,卒。
孟郊根本不把县尉这官职放在眼里,终日到附近的山水名胜处游玩,纵酒,弹琴,赋诗,其乐融融,好不快哉,很快消除了他心中的不平。这样一来,他的公务就荒在那里没人搭理了。县太爷将此事报告给了上级主管部门。上级领导见孟郊这样有才的人,混了大半辈子还是这样,觉得他没啥想头自在情理之中。于是又派了一个人来帮孟郊打理公务,前提是,这人政府不发薪水,得从孟郊少得可怜的工资里扣去一半,发给来帮他的人。开初,孟郊倒也乐得清闲自在。日子一久,孟郊就不乐意了。“耍钱”太少,薪水本来就少得可怜,还得分出去一半,每次眼巴巴盼着领薪水,揣在兜里,没几天就没了。于是辞官回家。如果是家底殷实倒也罢了,他家偏偏“一贫彻骨”。没有办法,只好跑到比他晚一辈的李翰那里去蹭饭蹭酒。时间久了也要耽误李翰的政事呀。李翰是晚辈,自然不好发着,就把他推荐给兴元节度使郑余庆。郑余庆接过这“烫手的山芋”,也不敢让他就这么白吃白喝,就直接报告给了皇帝,打算把孟郊留在自己的身边当参谋,做大理评事,名正言顺地为他谋一份财政工资。可惜,皇帝的任命文件未到,孟郊等不及了,苦寒的生命就走到了终点。
作为一个诗人,诗歌无疑是他最好的精神牙祭,即使诗人再困顿寒贫,他仍然能够从诗歌的平仄韵律中寻得适合自己的精神慰藉。当他们一贫如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时候,他们破损的行囊中,即使钱财散尽,依然有厚厚的诗稿留存。墨香流韵,凭借这些诗稿的余温支撑着他们艰难地前行。杜甫、孟郊、李贺们,就是在这样的困境下,完成了他们的生命之旅。当我们在关注命运、叹惋窘境时,他们完成了不朽的诗歌之旅。有他的《苦寒吟》为证: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
敲石不得火,壮阴正夺阳。
调苦竟何言,冻吟成此章。
这是孟郊一生悲境的自存小照。真切地再现了诗人悲苦凄寒的生存状况。
“一生空吟诗,不觉成白头。”(《送卢郎中汀》)孟郊吟出了千古落难文人共同的悲情!他们的冤屈,诗歌难以承载,仅凭这些断句,难以全概其境,只有想象可以捎去我们的怜悯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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