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乡下的农具的句子(怀念农村)
导语:怀念乡下的农具
耧
文/雪莲红红
“耧是一种古老的乐器/从泥土里伸出的啄/噙着它/摇摇晃晃地吹/笔直地吹//大约一周后/被吹奏的土地/有了动静/父亲俯下身子/用力听/拨弄那些茁壮的音符//而此时/耧蹲在老家的墙角/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光阴吮吸潮湿的木头/也吮吸一根根/楔于梦想的钉子//天长日久/寂寞开了花/一朵黑木耳/一朵红锈花”这是河南诗人艾川先生的一首短诗,题为:《耧》。诗歌虽短,但是对于耧的描写还是诗意传神的,与土接触的耧脚,是铁制品,既像古老乐器“埙”,又似泥土里伸出的禽类的啄。接着传递出两点信息,其一,耧是用来干什么的;其二,今天,耧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对于没有从事过农业生产劳动,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耧为何物?即便知道,充其量也仅仅从书本上,略知一二。
耧,又叫“耧车”,是现代大型播种机的始祖,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农民条播粮食作物(如:豆类、麦类等)的主要农具。据记载,耧车最早是由我国西汉时期的一个都尉叫赵过的发明的。其使用方法和功效是:“三犁共一牛,一人将之,下种挽耧,皆取备焉,日种一顷。”这种耧犁就是现在北方农村还在使用的三脚耧车。耧车有独脚、二脚、三脚、甚至四脚数种,以二脚、三脚较为普遍。王祯《农书·耒耜门》记载,两脚耧的具体结构为:“两柄上弯,高可三尺,两足中虚,阔合一垄,横桄四匝,中置耧斗,其所盛种粒各下通足窍。仍旁挟两辕,可容一牛,用一人牵,傍一人执耧,且行且摇,种乃自下。”
耧,在我的故乡安徽的皖北地区叫“耩子”,是三脚的,当地统称三条腿耩子,“耩”本来是个动词,用耧车播种叫“耩地”,可能是人们经过漫长的使用和演变,用“耩子”作为名词从而取代了“耧车”的原始名称。也有的地方叫“耧犁”。后来,我问了两个当地的太仓人,问他们耧在太仓叫什么?一个是八零后的老师,回答是果断的,不知道!一个是双凤的老者,由于我听不懂太仓话,但发音是“撒子”,是否是这两个字,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太仓属于江南水乡,多种植稻谷,豆类只是零星种植,所以用耩子相对稀少,据说,使用的是独角耩子。在农业生产中,播种的方式无外乎三种:点播、撒播、条播。点播费时费力,一人刨坑,一人放种子并覆土;撒播虽然省时,但出土的庄稼杂乱无章,不便于后期的管理,如除草、松土等;而条播就纠正了点播和撒播的不足,既省时,又省力,还方便了农作物的后期管理,因为它是笔直的一行一行的,除草、松土都不会损坏庄稼。耩子一般有三条腿,三条腿上半部分是实心的,上端与横木扶手相连;下半部分是空心的,下端分别套着铁质“耩铧子”也叫“耩脚”,用来破土开墒。耩子中间部位有一个“U”型开口朝上的木质盒子,是盛放种子的容器,我们那儿叫“篓门”;盒子后下方有扁方孔,通过一个调节竹片与三条中空的耩腿相连,这就好像一供水管的总阀门,下面接了三户人家的水管。种子便可顺着耩腿播进田地里。耩子两边有两根两米多长的笔直木辕,用来驾驭耩子。
耩地的时候,将种子倒进“U”型盒子里,前边的木辕套上牲口,牲口紧缺的时候就会由人力拉动,后面一人双手握住耩子两边扶手,有规律有节奏地摇晃耩子,振动盒子方孔内的调节竹片左右摆动,以便种子能均匀下播。这个调节竹片由一根细绳连接盒子外的一端,下面还要系两个石子配重,这两个石子俗叫“耩蛋”,所以,俚语中,形容某人对某事持否定态度时,就说人家“头摇得跟耩蛋样”。
耩地绝对是技术活,耩子既要掌稳,又要摇晃,还要保证耩得不多不少、均匀如实、不深不浅、不偏不斜。能够在后面摇耩子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必须是庄稼里的能手,俗称把式。地潮的,把式还得略微捧起耩子,向上擒点力,这样耩子才不至于入土太深。地干的,墒情不好,把式就得咬紧牙,吃力往下压,要不种子会不入土,遗落在地面上。别小瞧农活,就跟唱戏的差不多,一招一式那可都有讲究的,用耩子耩地一般讲究“紧三步,慢三步”,也就是说,在耩子开始入土的时候,即入土算起头三步距离,你得连赶三的加速摇晃耩子,否则,这三步之内的禾苗出土时,肯定会稀拉,不够数。在一垄地快要耩到地头时,即将结束的这三步,你得稍微放慢摇晃耩子,不然种子会在抬起耩子的瞬间洒落一地,造成浪费。老辈们常说:“吃种粮,烂肚肠”,更何况是白白地糟蹋种子呢?
评判把式耩地的水准,是看出苗后的结果。一等把式耩的地,禾苗行行到头,均匀茁壮。二等把式耩的地,虽不缺棵少苗,但是苗不旺,瘦弱高挑,是因为种子播得太深的缘故。三等的把式耩地,有缺垄的现象,或者疙疙瘩瘩,有族生,跟一根绳上打了许多结一样。明白人路过,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新手,叹息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
耩地本是用牛作为牵引力的,但是贫困年代多是人拉耩子。责任制刚开始的那几年,由于没钱买牛,就两家结合在一起,人工拉耩子。我当时已读初中,每到放暑假的时候,刚好是收完麦子种黄豆。黄豆的季节性要求很强,早播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的成色。烈日当头,绳在右肩,弯腰低头吃力地拉着绳子。刚开始干农活,不知道惜力气,地面的热浪直冲面部,连累加热时有窒息的感觉·····再看看父母,不是也在毒日下年复一年地劳作着吗,咬咬牙,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去年回故乡,堂弟的老房子拆了,里面居然搬出来我们曾经拉过的耩子,不顾及它已积满灰尘,我伸出了手······
“亲爱的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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