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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经皆史是什么(六经皆史说的产生和发展)

导语:六经皆史与六经皆器

考据学务为故训,流于析字碎词则丧为饾饤;明道以救世,犹有待于后来。钱穆云:“实斋之唱‘六经皆史’,与常州庄氏之所谓‘寻先圣微言大义于语言文字之外’者,同为一时之孤径。方其生,声名落漠,而终不能抑塞其后世之大行。”[1]微言大义,取法前汉今文学;六经皆史,指向先秦诸子学。

章学诚(1738年-1801年),字实斋。实斋论学,究其所以然,破其当然。究其所以然,六经皆史;破其当然,六经皆器。六经皆器与六经皆史,一破一立,破斥经学之当然,回归先秦诸子学。

实斋论学,“为能持世而救偏”[2];然其际遇,颠沛流离,穷困潦倒。实斋谓云:“吾最为一时通人所弃置而弗道,而吾于心未尝有憾。”[3]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卓然独立于千古,斯人者,章氏学诚也!

1.所以然与当然

实斋之学,必先明道之所以然。“道者,万事万物之所以然,而非万事万物之当然也。”[4]依据道之所以然,是可究知六经之本、孔子之志、诸子之由。如下所示:

既明道之所以然,是可究知六经之本;既明六经之本,是可究知孔子之志;既明孔子之志,是可究知诸子之由。六经之本,六经本为六艺,六艺本为先王政典,六经皆史;孔子之志,孔子将以经世,不得已垂教六艺于后世;诸子之由,诸子立说,自成一家之言,明道以救世。

究其所以然,六经为六艺,孔子将以经世,诸子明道以救世。囿于当然,以六经为当然,以孔子之不得已为本志,则不足以明道以救世。

2.六经皆史

孔子有德无位,取先王政典为六艺。“三代之衰,治教既分,夫子生于东周,有德无位……取周公之典章……相与申而明之。此六艺之所以虽失官守,而犹赖有师教也。然夫子之时,犹不名经也。”[5]

孔子之时,六艺犹不称经,后儒则称六艺为六经。“后儒以圣师言行为世法,则亦命其书为经”[6];“六经初不为尊称,义取经纶为世法耳,六艺皆周公之政典,故立为经”[7]。

究其所以然,六经本为六艺,六艺本为先王政典,六经皆史也。“六经皆史也。古人不著书,古人未尝离事而言理,六经皆先王之政典也。”[8]“三代学术,知有史而不知有经,切人事也。后人贵经术,以其即三代之史耳。……史学所以经世,固非空言著述也。”[9]

既知六经皆史,史学所以经世;则可知孔子之志,将以经世。既知孔子之志,则可知孔子垂教于后世,不得已也。“孔子不得位而行道,述六经以垂教于万世,孔子之不得已也。”[10]

既知孔子将以经世,则可知诸子立说之由。服孔子之教者,“儒家者流,乃尊尧舜周孔之道”[11]。治道无私,“知体道者,诸家皆可存”[12]。诸子立说,各成一家之言,明道以救世。

3.六经皆器

究其所以然,六经皆史,孔子将以经世,诸子明道以救世;囿于当然,以六经、孔子为当然,则不足以明道以救世。

以六经为当然,据以六经空言载道,则不足以明道;六经并非空言载道,六经皆器也。“道不离器,犹影不离形。后世服夫子之教者自六经,以谓六经载道之书也,而不知六经皆器也。……彼舍天下事物、人伦日用,而守六籍以言道,则固不可与言夫道矣。”[13]

以孔子为当然,误以孔子之不得已为本志,空谈坐论,则不足以救世。“盛推孔子,过于尧舜,因之崇性命而薄事功,于是千圣之经纶,不足当儒生之坐论矣。”[14]“以孔子之不得已而误谓孔子之本志,则虚尊道德文章别为一物,大而经纬宇宙,细而日用伦常,视为粗迹矣。”[15]

六经皆器,于考据学鼎沸之际,无异于釜底抽薪。考据学故训以通经,流风所及,时人“误以擘绩补苴谓尽天地之能事也”[16]。六经皆器,六经并非空言载道;考据学即可通经,也无以明道。“训诂章句,疏解义理,考求名物,皆不足以言道也。”[17]

考据学本之道学反动,返于汉代经学;六经皆器,反动考据学,破斥六经之当然。六经皆器与六经皆史,一破一立,破六经之当然,立六经之所以然。六经皆史,立六经之所以然,回归先秦诸子学,明道以救世。

汉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经学取代了子学。经学观念,必以六经、孔子为当然。六经皆史与六经皆器,破斥经学观念,回归子学传统。诸子立说,基于家国天下,各成一家之言,明道以救世;孔子是诸子之一,儒学也并非当然。

清代思想,本之道学反动,排佛返儒返于两汉经学。考据学丧为饾饤,庄存与讲求微言大义,取法前汉今文学,明道以救世。微言大义援为明道之捷径,必以六经、孔子为当然。于六经、孔子之当然与所以然,微言大义与六经皆史正相反对;微言大义是为清末今文学之滥觞,六经皆史则适成反动清末今文学之源泉。

[1] 《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第595页。

[2] 《文史通义》卷二《原学下》。《文史通义校注》,第154页。

[3] 《家书二》,《章氏遗书》卷九。《文史通义新编新注》,第817页。

[4] 《文史通义》卷二《原道上》。《文史通义校注》,第120页。

[5] 《文史通义》卷一《经解上》。《文史通义校注》,第93页。

[6] 《文史通义》卷一《经解中》。《文史通义校注》,第102页。

[7] 《文史通义》卷三《经解下》。《文史通义校注》,第110页。

[8] 《文史通义》卷一《易教上》。《文史通义校注》,第1页。

[9] 《文史通义》卷五《浙东学术》。《文史通义校注》,第523-524页。

[10] 《与陈鉴亭论学》,《章氏遗书》卷九。《文史通义新编新注》,第717-718页。

[11] 《文史通义》卷二《原道下》。《文史通义校注》,第138页。

[12] 《文史通义》卷四《说林》。《文史通义校注》,第355页。

[13] 《文史通义》卷二《原道中》。《文史通义校注》,第132页。

[14] 《文史通义》卷二《原道上》。《文史通义校注》,第123页。

[15] 《与陈鉴亭论学》,《章氏遗书》卷九。《文史通义新编新注》,第718页。

[16] 《文史通义》卷二《博约中》。《文史通义校注》,第162页。叶注:“擘绩,应作襞积。”

[17] 《文史通义》卷二《原道下》。《文史通义校注》,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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