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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清凉山上是什么歌(清凉山徒步)

导语:行走在清凉山上

遥望南台顶

在寺庙林立的台怀镇转了一下午,我的耳朵里充斥着导游的讲解声、游客的嘈杂声、商贩的叫卖声和僧人的诵经声。五台山的五座主峰像五根手指,台怀镇则是它的手心,我决定第二天离开手心,去它的一根手指——南台锦绣峰看看,它是台顶最低的一座,海拔2485米。

次日一早,我驱车驶往南台。出了景区西门拐进一条砂石路,在GPS显示距南台还有10公里时,一根拦车杆挡住去路。我把车停在一栋平房前,这里是一处景区执法稽查站。一个男人正站在门口端着饭盆喝粥,他告诉我,除了景区巴士外,私家车一律不允许进山,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他用筷子指了指房后的松林,“先走小路,再上大路。”我抬头看看天,然后带上一把雨伞,顺便当作登山杖。

我沿着小路走进幽暗的松林,地上落满灰褐色松针,踩上去暄腾腾的,我的双脚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这么松软的土地了,我深深吸了口气,让清新的空气充满胸腔。松林中挂着五彩经幡,岔路口的松枝上系着红丝带,以免有人迷路,密林深处回荡着雉鸡铿锵有力的啼鸣。

一阵说笑声从身后传来,资金链、项目、孩子、因果……这些只言片语飘入我的耳朵。我回头看去,是五个结伴而行的居士,他们穿着簇新的灰布衣,膝盖上套着专业运动护膝,三个男的走在前面,两个女人落在后面,边走边举着手机互拍。我加快了脚步。

显通寺,僧人与居士

没多久,我就上了那条干燥又单调的大路,路两侧耸立着落叶松和白杨,草丛中,蒲公英和酸模蒙着尘土。大约走了两公里,树林消失了,视野豁然开阔,群山起伏,绿波绵延。在一个岔路口,我停下脚步,看了看大路的走向,它像一条扭动的巨蟒,在山谷间不断变换身形,不见尽头,也不见南台踪影。郁郁葱葱的山间小径对我更具诱惑力,我离开大路,向小径走去。

我拄着雨伞沿山径而上。随着高度攀升,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喘息变得粗重,渐渐地,身体的疲累击退了脑海中的杂念。一旦头脑空空,就只剩下本能的抬脚落足,目的地似乎不再重要。

登上眼前的山头,远处普济寺屹立于锦绣峰山巅,在青色天空的衬托下,仿佛画中楼阁,渺小且遥不可及。我席地而坐,虽是夏日,却山风清凉。五台山是华北屋脊,素有“小西藏”之称。十年前一个初秋的早晨,我曾登上海拔最高的北台叶斗峰,当时的景象仿佛一张失焦的黑白照片——灰色的灵应寺隐没在云雾中,虽近在咫尺,却难睹真容。僧众也隐身于迷雾中,但闻其声不见其人。记忆中,潮湿而冰冷的雾气裹挟着我发僵的身体。

南台山路,朝拜的僧众

山风持续扫过坡顶,我重新穿上系在腰间的抓绒外套。一簇簇粉艳的狼毒草舞动不已,纤薄的野罂粟花悬在细茎上瑟瑟摇颤,一头吃草的公牛蹭上山坡,硕大的身躯一下子遮住南台。我起身继续赶路,翻过这座山,下到谷底再上一座山就是南台顶。

一个双手合十的老人从山坡上露出半个身体,随即消失了,接着整个身形再次出现,她身后跟着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年轻女人,他们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老人戴顶红棒球帽,帽檐向后,前额和打着补丁的膝盖粘着尘土,她用东北口音告诉我,他们一早从南台下来,要一路磕头到金阁寺。男孩儿八岁左右,额头缠着毛巾,手上戴双成人手套,胸前一根细绳束紧双肩背包带,他仰着头,安静地听我们说话,他跟着姥姥和母亲朝拜过许多名山古刹。

寺庙林立的台怀镇

遇到这家老少三代后,我的脚步似乎变得轻快了些。下到半山腰时,我望见山谷的大路上也有一支朝拜队伍,有二十多人,一名身披黄袈裟的僧人走在最前面,他们几步一跪拜,走得很慢。

下到谷底,小径再次与大路交会,合二为一。

山前的石牌坊前,停着数辆景区巴士。我跟着下车的人群走上最后一段山路。

一个满脸褶皱的村民坐在路边,面前摆着成箱的矿泉水、山货,还有一排扁扁的、装着麻雀的纱网笼子,笼子前立块“放生”的小牌子。他像一截枯木杵在那里,眼珠追随着每一个经过的人——子女搀扶的老人、手捧绢花的情侣、拨转念珠的僧尼……一群染着头发的中年女人走过时,指着挤作一团的笼中鸟教训了他几句,村民露出满口黄牙,咧嘴憨笑,不以为意。女人们没有太费口舌,她们手中还拎着送给寺里的米面和食用油。

与台怀镇上雕梁画栋的大寺院比起来,普济寺显得朴实无华。山门前伫立两尊仪貌相像的汉白玉佛,一对怒目圆睁的石狮蹲伏在佛像下。进入山门殿,迎面是笑容可掬的弥勒佛,四大护法分立左右,他们是当代天王,周身涂描艳丽色彩,怒而不威,一脸卡通。大雄宝殿简朴得如同一间山庄农舍,殿墙由岩石垒砌,没有廊柱槛窗,亦无斗拱飞檐。

绕过大殿,两个布衣老人盘坐在殿后的墙角下,不时向游客挥手:“去那拜拜,有求必应,很灵!”我走进他们说的古佛殿,古佛殿更显素简,砺石垒壁,页岩铺瓦。殿内促狭昏暗,信众列队站在供案前,没等我的眼睛适应黑暗,就被簇拥而出,只恍惚记得微弱的烛火在供案上跳动。殿门外,一名穿藏袍的女人止步于香炉前,静静地凝视着古佛殿,她服饰考究,妆容素雅,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

寺中最具规模的建筑当属智慧文殊殿,不论气势还是工艺都胜于大殿。殿内文殊菩萨周身鎏金,跏趺而坐,俯视着面前发愿的善男信女。时而有人走向功德箱,把手中的纸钞轻轻投入箱中。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道场,文殊是中国佛教四大菩萨之一,以智慧闻名。智慧或许就在文殊无言的静默中。

登上文殊殿侧面台阶,站在风中的台顶放眼望去,山海茫茫,涌向八方的绿浪渐渐变幻成淡淡的钴蓝,融入浩渺的天际。五台山其他四台为连绵起伏的一列山脉,唯有南台独为一峰,由于地势相对较低,南台是最早迎来春天和最迟看到冬天的台顶。远山间点缀着村庄和耕地、松林与电杆,山路上,背着行囊的人影微若蝼蚁,他们正缓缓向这里赶来。

下山时,天空澄净,阳光温煦,我沿着大路返回。

每当有景区巴士要经过时,我就提前闪入路边的草丛中,以避开飞扬的尘土。两个喇嘛步履轻盈地走在我前面,他们并不避讳尘土,只是站在路边静等车辆驶过。我加快脚步,就在离他们几步之遥时,他们同时转身,我睁大眼睛——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俩脸上浮现出一样的笑容,他们来自青海。

一名僧人经过塔院寺

走了一段路后,我遇见那支徐徐行进的朝拜队伍,先前松林里看见的那五个居士加入了队尾。队伍中有人光着白净的脚,步履蹒跚地走在布满碎石的路上,仿佛在荆棘上跳舞。为了避开路面的坑洼和石子,每个人跪拜的姿势和方向不尽相同。

双胞胎喇嘛越走越快,没多久,我就远远落在后面。

人们从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方式踏上修行之路,终点是解脱。生命殊途同归。

朝拜五台山有“大朝台”和“小朝台”之说,“大朝台”是指朝拜五座台顶的五尊文殊菩萨,全程近百公里,“小朝台”则相对容易,在台怀镇的黛螺顶就可以完成,这里一寺供奉着五尊文殊菩萨。台怀镇的寺庙群为中心区,游客集中,喜欢清静的人可以到台外的寺院,比如北上去繁峙、代县;对建筑感兴趣的人则不可错过西线,被梁思成称为“第一国宝”的佛光寺就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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