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农妇11年连生13个孩子,一生贫困凄苦,却靠一张纸惊艳了世界
导语:陕西农妇11年连生13个孩子,一生贫困凄苦,却靠一张纸惊艳了世界
文字/竹林观史
编辑/竹林观史
陕西旬邑县一个昏暗破旧的窑洞里,一个枯瘦的老太太躺在炕上,她的面容慈祥、双目紧闭,在场的男女老少正围着讨论老太太的状况。
这个老太太回家路上不慎滚下十几米深的山崖,她昏迷到如今已经有40天了,这么长时间醒不来,来看过她的邻居们都觉得她必死无疑,现在他们聚在一起,正是在讨论着老太太的后事。
“老太太醒过来了!”正在众人商量着细节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大家纷纷将目光转向老太太,她确实已经睁开了眼,看着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坐了起来。
她的儿子赶紧去将饭菜端来,老太太拒绝了儿子,将手伸向旁边的炕桌,从里面摸出剪刀和卡纸,一边哼着歌谣一边剪纸,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剪出一个头戴凤冠、身披嫁衣、端坐在莲台上的新娘,她开心的对大家展示:“这是剪花娘子,也就是我。”
看着这个色彩绚丽、富丽堂皇又神秘的剪纸,大家有些诧异,这与老太太之前的剪纸风格不一样啊。
大家看着精神劲十足,一点失足受伤的痕迹也没有的老太太,好像除了特别爱剪纸,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众人将这归为是上天对苦命之人的怜悯,是奇迹。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老太太的奇怪之处就在她的剪纸上,这一幅幅的剪纸作品中,带着她这一生的苦难与渴望,甚至让她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杰出民间艺术大师”称号。
一
老太太名叫库淑兰,1920年出生于一个贫苦农民家庭,被父亲带着逃荒到陕西旬邑县,最后在赤道乡富村(俗称王村)定居。
虽然库淑兰是个女孩,但是她的父母没有重男轻女,也没有再生一个男孩来传宗接代,所以库淑兰作为家中独子,在家中备受宠爱。
母亲给她取了个小名,叫“桃儿”,可这个小名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猴桃儿”了。
母亲捏捏女儿撅起的小嘴,笑骂她:“还不是你天天跟个男孩似的,调皮捣蛋,上次你爬到桃树上,跟猴儿似的,他们可不就叫你‘猴桃儿’了。”
库淑兰把新的小名当成是大家对她爬树厉害的夸奖,欣然接受了。
库淑兰上树摸桃、地里撒野,她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持续到4岁,按他们那时的习俗,父亲给她定了一门“娃娃亲”,母亲要给库淑兰裹小脚了,女孩不裹小脚是嫁不出去的。
裹小脚就是缠足,是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控制,是一种陋习。
可惜,当时新中国还没成立,这些封建陋习还在民间流传,并被当时的百姓奉为圭臬。
刚开始给库淑兰缠足的时候,她疼的哭喊不止,母亲也默默流泪,可为了女儿的将来,她还是将女儿还在生长中的双脚紧紧缠裹。
库淑兰每天都难受着缠足的痛苦,看着屋外奔跑玩耍的男孩,她羡慕极了。母亲安慰她:“乖桃儿,忍一忍,以后习惯就不觉得痛了。”
库淑兰不知道的是,缠足的痛苦才刚开始呢,这是她一生的苦难的开端。
缠了足,库淑兰感觉脚天天都疼,习惯了会好一点儿,可走路、脚生长的时候还是疼,她疼的都不想出去玩了。
于是,六岁的库淑兰开始乖乖的待在家里,每天的娱乐就是跟着母亲学剪纸、作画、女工,看看外面她喜爱的花花草草。
库淑兰11岁时,家里已经在父母的努力下逐渐富裕起来,库淑兰有了进学堂的资本,她在学堂里努力的摄取新知识,无论识字、唱歌还是画画都很出众。
在学堂学了四年,库淑兰就退学了,这一年,库淑兰15岁了,她的“娃娃亲”去她家催婚了。
回到家里,母亲开始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媳妇,做饭、洗衣、做家务都是基本的,还要学着伺候公婆,照顾好丈夫,要学会养家禽、耕地等......母亲絮絮叨叨的和库淑兰说着,教她绣嫁衣,学习“媳妇”该有的技能。
两年后,库淑兰出嫁的日子到了,她穿着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嫁衣,带着她念过的书和一把口琴,坐上了夫家迎亲的驴车,感受着路边熟悉的房屋和树木一步步倒退,感受着自己离家越来越远,开始幻想新生活,心里想着没见过面的丈夫,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丈夫会不会像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一样呢?先生带着一副眼镜,他的眼睛深邃又明亮,在课堂上总是抿着唇,但是他严肃又不失温和,气质温文尔雅,是同学们最喜欢的一个先生。
丈夫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和她一样喜欢画画呀,会不会喜欢听她吹口琴呢。库淑兰一路上想的都是丈夫和新的生活。
驴车摇摇晃晃的将她带向那个新家,可那个家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二
库淑兰刚进门,婆婆就开始对她各种折腾折磨。
因为婆婆觉得库淑兰学了不合规矩的东西,所作所为都不是她心目中的一个“好媳妇”。
婆婆觉得,自己六儿一女,库舒兰是长子孙保印的媳妇,作为长子媳妇,库淑兰应该做一个好榜样,不能带歪了下面的弟媳们。
为了让库淑兰成为一个“好榜样”,婆婆折腾的更起劲了,早早地就把库淑兰叫起来,做家务时,瞪着她清扫到每一个角落,做饭时,婆婆就盯着她一步步的做,不按婆婆讲的做,就会受到她的臭骂甚至挨打。
在婆家的日子,库淑兰没有一天是轻松的。但比起婆婆的折磨,更令她难受的是丈夫。
一见到丈夫,库淑兰就知道自己对爱情的幻想破灭了,因为丈夫跟她的想象毫不相干。
丈夫面容黝黑,浓眉大眼,看着有有点凶,是个粗狂的人。
一开始库淑兰还存着点希冀,可能丈夫只是看着有点凶狠而已,他人是不凶的。
但是几天生活下来,丈夫让她彻底绝望了,断了最后的一点妄想。丈夫果然是相由心生,婆婆只是刁难她,但丈夫却是实实在在的欧打她。
孙保印性格急躁,易爆易怒,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成为库淑兰挨打的借口,这让库淑兰很崩溃,夫妻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明明自己的父母就不会这样,父亲对母亲那么维护关心,根本不会对母亲动手的,村子里的邻居也不会这样。
库淑兰想到自己的父母,眼泪悄无声息的就留了出来,她意识到丈夫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因为母亲说“出嫁从夫”、“忍一忍就好了”。
这一忍就是一生,后来的库淑兰说“我这一辈子的打,都在婆家挨完了。”
那个时代的库淑兰并不知道“家暴”二字,她觉醒了自我意识,即是幸运,也是不幸。
丈夫不仅经常打骂她,还经常不把妻子当人看。
一次,库淑兰刚刚生完孩子,就被孙保印叫到地里干活,库淑兰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到地里,因为虚弱的身体只能慢吞吞的干活。
丈夫干活干到她后面,看着挡在面前的库淑兰,还有那慢吞吞的行为,脾气暴躁的丈夫将手中的农具直接往前面挥,库淑兰的小腿一下子就血流如注。
孙保印的行为,婆婆都看不下去了,耕牛耕累了还可以休息呢,可怜库淑兰月子都没坐就下地干活,还要被他这样对待。婆婆可怜她,平日里就不再刁难她了,虽然丈夫依旧是那样,但库淑兰的生活也算稍微轻松了一点。
可库淑兰这样轻松一点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被丈夫打破了。
三
1948年的一天,丈夫一声不吭就把家里唯一的驴卖了,这事让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和他吵了起来,吵到后面几个兄弟差点大打出手,还好被他们各自的媳妇拦住了。
虽然兄弟相残的事没发生,但他们闹得分了家,丈夫孙保印连夜收拾了行李,拉着库淑兰,带着仅存的3个孩子,回了库淑兰的老家王村。
库淑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王村,看着身旁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又想起来自己那十个苦命的孩子。
回到王村这一年,库淑兰28岁,她已经为孙保印生了13个孩子了。可是她只带回来3个孩子,另外10个是送人了吗?
自然不是,送人了或许都不会怎么悲伤,这10个孩子,是因为饥荒和疾病夭折了,库淑兰只养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她经历的十次丧子之痛,是她心中用一生无法填平的沟壑。
库淑兰嫁出去十几年,如今和丈夫孩子一起回到王村,对王村来说,他们夫妇两就是外人,他们经过一番考量,最终在离村中心最远的一个窑洞中落户。
而这个窑洞,见证了库淑兰的剪纸怎样一步步走向世界。
回到王村的生活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库淑兰在婆家的遭遇被村里人知道了,对于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猴桃儿”,他们还是心疼的,生活上总会帮一帮她。
而库淑兰经历这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能干的妇女了,她用自己的能力回报着村里人。
她会一些医术,会剪纸,村里的小孩病了都会请她去看,村里人想学剪纸,她也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她甚至还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准备好全村人的窗花,过节前给村里人送过去,因为窗花寄托了人们对生活的理想与追求,有祈福和辟邪的民俗作用。
“我希望大家都平安。”这是库淑兰对村里人的感恩,也是她的祝福。
四
1985年的一天,库淑兰急匆匆的赶去给一个小孩看病,回来的路上摔下了十几米深的山崖。
虽然库舒兰幸运的及时被人发现送医,但她医治后却一直昏迷不醒,而她这一躺,就是40天,她醒来时就出现了本文开头那一幕。
从昏迷醒来后,库淑兰口中经常念叨着“剪花娘子”,她说是神仙托梦让她做剪花娘子,做了剪花娘子可以把剪纸剪得好。
她似乎是借着“剪花娘子”的名头,让自己能够肆意的去创作剪纸作品。
她时时刻刻将剪刀和卡纸带在身上,在炕上盘起小脚一坐,就有了剪纸的操作台。她会把剪出来的作品小心珍藏,也会把它贴满整个窑洞展示给大家。
丈夫对她的行为很不满,“你净做些没用的,有时间不如去地里挣点钱去!”
库舒兰任他打骂,却是不肯放弃剪纸,对她来说,剪纸是她慰藉心灵的行为,也是“神仙”的指引,她怎么肯放弃。
于是,她白天干活,晚上剪纸,她手中的剪刀越剪越快,剪出的作品越来越好,
有人说库淑兰是顿悟了,鬼门关走一趟,看透了自己的一生。她这一生的沉淀成就了如今的剪贴画,她的剪贴画中表现了她灵魂中的真善美。
而她经常提到的“剪花娘子”,实际上是她为自己建立的一个虚幻的神话偶像,或许是在昏迷中梦见过剪花娘子的花间世界,花间世界与她的一生截然相反,是她幼年不曾再有的纯真,也是她幻想的世界。
例如《江娃拉马梅香骑》,这幅作品中就寄托了库淑兰对美好爱情的渴望,她在剪纸是一边唱着歌谣,一边将作品中小两口打情骂俏时的话说的活灵活现:“哎呀呀,我疼哩!”、“看把我梅香能成的”。
库舒兰的剪纸作品源于生活,她的剪纸作品中,承载了她对大自然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山川湖海的喜爱,还有着许多奇思妙想,上面寄托了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剪纸中带着她希望别人幸福平安的美好愿望,让大家看了的人都觉得好看,都觉得心情好。
1980年,旬邑县文化馆组织寻找民间剪纸手艺人,文为群作为主导人,去往各个村子派发剪纸册子,发给村里对剪纸感兴趣的人,王村这里,库淑兰自然也拿到了一本。
不久后,文为群开始翻看收回的剪纸册子,当他翻到库淑兰那一份时,一下就被这些绚丽灿烂的剪纸惊艳到了。
他马上去找库淑兰,又再次为库淑兰的住所感到震惊。
满墙都是炫彩浪漫的剪纸作品,一进来仿佛就到了一个花间浪漫的世界,老人就在这个世界里哼着歌谣剪纸,她的周围还堆积着许多成品。
“这位老人竟然将屋内全部贴满的剪纸作品,她是多爱剪纸啊!”文为群内心感慨着。
得知文为群的来意,库淑兰拿出了自己创作的第一幅《剪花娘子》给文为群,文为群将作品带给陕西美术学院杨学芹教授,经过教授的研究和推荐,让库淑兰的作品的作品在北京展出,也正是这次展出,让库淑兰的剪纸作品逐渐被走向世界,也让这个民间艺术家被众人所知。
库淑兰的作品走出了旬邑县,走向了世界,她的作品被集结成册出版,她的创作引来全国民间工作艺术者和专家学者的学习、考察。
库淑兰的作品开始在上海、香港、台湾等地展出,她的代表作品被法国、美国、德国、东南亚等国家收藏,1996年,库淑兰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授予“杰出中国民间艺术大师”称号。
她是获得此荣誉的第一位农村妇女。
五
旧社会对女性的压迫、残害导致了许多女性的悲哀,库淑兰就是旧社会女性的缩影,她的一生都被困在旧社会的苦难中。
缠足的痛苦伴随了她一生,4岁开始,余生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行走,晚年的时候她甚至在家里跪着行走做事。
因为要嫁人被剥夺了学习的机会,她刚刚学会的“新社会思想”被阻短,这让她有了自我的思考,却又意识不全。
嫁人后她受婆婆磋磨,被丈夫家暴,可是“娃娃亲”是父母之命,那时候嫁人后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要跟随丈夫一生,晚年的时候,库淑兰一身病疼,却还要伺候丈夫。
这位历经生活苦难的明珠,2004年12月19日,在家中病逝,享年84岁。
这颗明珠,本应在少年时就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辉,却因为旧社会的陋习,却让她的前半生深陷泥潭,明珠蒙尘。
而重新醒来的库淑兰,拂去了尘埃绽放耀眼的光芒,精神和自我意识的觉醒,让她抛却了人生的种种苦难,焕发了她内心深处的对于真善美的渴求,激发了她在剪纸方面的惊人的艺术天赋,赋予了剪纸艺术新的生命。
库淑兰一生都被旧社会的陋习折磨,旧社会没有消磨她的意志,她努力活得坚韧,努力向人们传递生活中美好,甚至凭着双手将剪纸艺术推向世界,她是值得人们敬佩的民间艺术家。
现代社会也有许多女性像库淑兰一样,在生活和婚姻中遭遇着不幸,贫困、疾病、家暴等,幸运的是,我们在一个全新的时代。
我们有着自我意识,也懂得向社会、向法律求助,不会像库淑兰一样受难一生。
或许你有着痛苦和不幸,但当你将不幸分享出来,你会发现,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会安慰你、温暖你,会对你伸出援助之手。
希望正在接受生活挑战的你,能够被剪花娘子的作品温暖,能够积极生活,心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