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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

导语: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西路军幸存人员回忆录

1952年清明节,无冕将军赵海风首次回乡,一杯茶还没喝完,乡政府突然涌来一群人,赵海风心里一惊,该来的终究会来,躲是躲不过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原谅。

赵海风是西路军幸存者,时任江苏省卫生厅长。从1932年随红四方面军离开大别山,在18年革命征程中历经九死一生,才找机会回乡祭拜父母。为何刚在家乡露脸,就突然涌来一群人讨说法?

来就来吧,为何又都一言不发,全部跪倒在地?背后到底隐藏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要从他1929年带村里29人参加红军,全部战死疆场这事说起。

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

赵海丰(原名赵长河)

赵海丰,原籍安徽六安县大观塘乡枫杨树村。由于行政区划变更,再加上水库移民和村镇合并,这里现在隶属六安市裕安区狮子岗乡南岳庙村。

赵海风并非本名,他原名赵长河,因出身贫苦,家无半亩良田,只能靠租种地主土地为生。他手脚勤快,又能吃苦,是远近闻名的种田能手,人称“大锹把式”。

这个农活做的最好的人,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一心只想闹革命的红军呢?这与发生在大别山的六霍起义有关。

所谓六霍起义,指第一次国内战争时期发生在安徽六安、霍山一带的农民起义。因为这里属于皖西,所以又称“皖西起义”。起义中诞生的红33师,是红四方面军的主要源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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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西地区六霍起义示意图

赵海风由农民变身为红军,虽然与著名的六霍起义有关,但早在两年前,他就已暗中参加了革命。

1927年八七会议后,他家乡所在地的地下党,也开始酝酿农民起义。随着鄂东北、豫东南地区相继爆发黄麻起义、商南起义,皖西地区的形势更加高涨。

就是在这一浪又一浪的革命洪流推动下,一直靠种田为生的赵海丰,也主动投身革命洪流,秘密参加了当地的农民协会。他胆大心细,激情又高,很快就成为农协会骨干,还奉命担任了地下交通员。

为筹备起义,他家乡的党组织在1928年组建起一支秘密武装,号称“摸瓜队”,赵海丰是骨干成员,白天种地,晚上暗中活动。有一天,他率摸瓜队处决了一名恶霸大地主,遭到国民党反动派通缉。

为了保护他,党组织就调他到外地,还给他改名赵海风。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暂时离开家乡,转变成职业革命者。

1929年11月8日,六安县境内的独山镇率先打响皖西农民起义第一枪,拉开六霍起义序幕,革命烈火很快在这里铺天盖地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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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山革命旧址群

为了扩大根据地,壮大武装力量,党组织派他回到家乡。他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打开局面,与独山镇的革命运动相呼应。

在他号召下,村里29个年轻人很快团聚在他周围,也建立起一支摸瓜队,主要活动在独山镇北部地区。

随着革命继续向前发展,他的这支摸瓜队不久就被编为六安赤卫军第三团,活动范围仍以本乡本土为主。直到编入六安独立团,才由原来不脱产性质,转变于脱产的地方正规武装,活动范围也扩大到全县境内。

1931年11月,大别山地区的主力红军被整编为红四方面军,接着就先后发动黄安、商潢、苏家埠、潢光四大战役,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也推动大别山的根据地进入极盛时期。

就在苏家埠战役打响之际,六安独立团和其他一些地方武装,被整编为红25军第74师。就是在这时,赵海风和他从村里带出来的29名战友,一起离开家乡成为了正式红军,开始走上南征北战的道路。

经过战火硝烟的考验,赵海风由一名战士逐步成长起来。当红军三大主力在甘肃会宁会师之时,他已经是李先念红30军的一名营长。

1936年10月西路军刚组建,需要紧急西渡黄河,军部从各部队抽调人员组织了一个“渡河先锋连”,由赵海风兼任连长,与他临时搭档的指导员,就是开国少将周纯麟。

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

西路军的征程是一部悲壮历史。在冰天雪地中,孤军深入到河西走廊的西路军,与凶悍残暴的“马家军”,展开无数次较量。由于内无补给,外无援军,最终出现重大挫折,成千上万的红军战士倒在敌人枪口下,被打散的红军遭到逮捕后,又遭受到无情折磨甚至枪杀。

西路军虽然全军覆没,赵海风却是为数不多的幸运者。在李先念带领下,他和400余名战友历经九死一生,成功突围到星星峡,被党中央派人营救后,送到新疆开设的新兵营学习。

1940年他从新兵营结业后,奉命抵达淮北,进入新四军第6支队。在豫皖苏地区,在与日伪顽的战斗中,他历任萧县独立团团长,新四军第四师九旅27团团长等职。解放战争中,他以淮阴军分区司令员的身份,率部参与了解放南京的战斗。

新中国成立之初,赵海风就已离开部队转地方工作,担任江苏省卫生厅厅长,也兼任过厅属康复医院管理局的局长。要不是转地方工作,若按他的资历,1955年授衔时有可能获授少将。

从1932年10月离开家乡,到1952年春首次回来,时间已过去20年。人生究竟有几个20年呀?

虽然常年在外漂泊,总是在枪林弹雨中闯来闯去,但他没有哪一天不思念家乡,没有哪一天不思念亲人。可革命尚末成功,哪有机会返乡呢?思乡之情再浓再深,也只能埋在心底。

1945年抗战胜利,举国欢呼。听说有战友打报告想调回大别山,赵海丰也激起回乡的强烈欲望。那千山万壑的大别山,一直在他脑海中魂牵梦绕。那里有流离失所的父母,有靠讨饭度日的兄弟姐妹,还有同村29名战友的亲属。

可是想起那29名战友,赵海丰的心就咯噔一下:当年30人一起当红军,现在仅自己一人活了下来,回去后一旦他们的亲人来问,自己该怎样面对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打报告申请回乡工作时,蒋介石撕毁和平协议,内战再次爆发,一打又是3年。赵海风哪还有心思考虑个人的事?

新中国好不容易成立,照说可以回家了,可美国鬼子又发动了朝鲜战争,他得配合国家的大政方针,为即将出国作战的志愿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回乡的念头一直在心头盘旋,回乡的行程却总是一拖再拖,直到1952年清明节前,他的愿望才终于实现。

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

独山镇

近乡情可切,不敢问来者。越往前走,赵海丰脚步越慢;离家越近,心情越复杂。

古话说,”走时三十六,回时十八双。若是少一人,拼死不回乡“。

回想当年,自己带村里29人参加红军,可现在只剩自己,其他29人全部牺牲或失踪在外,大部分人的尸首都没找到,如果他们的亲属来问,自己到底该如何回答呀?

二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走在回乡的小路上,赵海风在心里已盘算好,等祭扫完双亲的墓,就逐个去看望早已牺牲在外的战友家属。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与29户家属的见面,竟然是以一种让人无法相信的方式,突然见到的。

车到独山镇,再往北边的山里走,就已没有现成路,只能步行或骑马。赵海风在县府工作人员陪同下,刚到乡公所没多久,就有人跑进来对他说,外面突然涌来一大群人,喊着要见他。

真是怕啥来啥!赵海丰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猜到这究竟是为什么。可等他刚一走出屋子,眼前看到的一幕,竟然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乡政府院内,黑压压跪倒一片。既有皮肤黝黑的老大爷,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大娘,还有一些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当然也有一些大姑娘和小伙子。

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

来的人虽然很多,可是这里却安静得出奇。他们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他们虽然默不作声,但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期待。

一股辛酸涌向心头,赵海丰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含义。这些来自大山深处的人,总是这么实在,总是这么纯朴,他们是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找我来要人呀。可是,他们的家人早已牺牲在外,好多人都没有找到尸首,叫我怎么好开口呢。

赵海丰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揪住,疼得厉害。他走到每个人身边,将这些跪倒在地的乡亲一一扶起。

”长河呀,你可是回来了,还当了这么大的官。可你当年还带走了29个人呀。那些跟你走的孩子,到底是死是活呀,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准信?“终于有人打破平静,开始向他发问。

赵海风的心痛得像刀子绞,他想实话实说,又不忍心击碎乡亲们良好的愿望;他想编造善意的谎言暂时圆个场,可又觉得对不起那些牺牲在外的英灵,烈士的魂魄也需要早日回归故里呀。

闪闪泪光中,赵海风的记忆闸门突然打开,一段又一段血与火的征程,重新浮现在眼帘。

就在乡政府院内的这个操场上,赵海丰不再有任何顾虑,他打开话匣子,倾情讲述自己和29个战友浴血奋战的往事——

那一年,我带着村里29个摸瓜队员参加了红军,被编入六安独立团。但大家并不甘心,因为独立团属于地方武装,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红军。

1932年春,我们的心愿终于实现,全部被编入刚成立的红74师,都成了正规红军。可是没多久,敌人就开始发动第四次“围剿”。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仗越打越被动,与之前的第三次反“围剿”相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越打越被动,越打敌人来的越多。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张国焘犯了指挥错误,导致一步错,步步错。

敌人开始“围剿”时,最先遭受攻击的是霍邱。那可是一场真正的血战呀,就连军长旷继勋也负了重伤,更何况是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呢。

我带出的29个人,当时都编在红74师,虽然没有像红73师那样直接参与霍邱城保卫战,但也在外围参与了配合性的作战。所以我们74师也出现了一些伤亡,我那个排还好,只牺牲了一个,可是他却是我带出去的水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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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丰话音未落,一个老汉突然站起来,嚎啕大哭:“水生是我的独生子呀。绝户了,绝户了,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老人一边说,一边抹着泪向外走。还没走出人群,突然昏倒在地,有人赶快跑过去给他掐人中,才帮他缓过气。

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赵海风一把抹去眼泪,接着往下讲——

我们30人一起当红军,水生是最早牺牲的,我抱着他的遗体哭干了泪,可又怎么能哭活他呢?但是比起这场霍邱保卫战,更惨烈的战斗还在后面。

一个月后敌人开始扑向鄂东北,为保卫红色根据地,红军只好放弃麻城战役,火速开往红安。当时的局面该有多严重呀,在半个月时间内,红军就在冯寿二、柳林河、胡扶寨这三个地方,和敌人打了三场大仗。

一仗比一仗大,一仗比一仗惨。每一仗都是惊心动魄,让人永生难忘。从战术上说,这三仗我们都以微弱优势取胜,但从战略上看都是失败,因为敌人越打越多,敌人对我们的包围也越来越紧。

没办法,红军只好先后放弃红安、七里坪、新集等中心城镇,向豫东南和我们皖西这一带转移。

那场为保卫七里坪打响的战斗,我们都叫它“柳林河战斗”。就是在这里,我再次哭干了泪,因为我带出来的村里人,一下子就牺牲了5个。5个好兄弟呀,一仗下来都打没了。我恨自己没有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战友。

“牺牲的到底是哪5个人呀?”有乡亲实在忍不住,着急的打断了赵海风的话。

“牺牲的5人,分别是大宝、土蛋、根娃、栓柱、二贵呀。”

因为这个名单的公布,场内接二连三传来哭声。一下子就牺牲了五个村里人,谁的心里能好难受,更何况是他们的爹娘。

当大家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赵海丰又开始讲述那些让人更揪心的往事——

在鄂东北三战失利,红军总部就产生一个想法,希望通过运动战的方式,达到调动敌人的目的,再找机会破敌一路。

可敌人步步紧追,前面又有新的敌人围过来。我们转移到了皖西,不仅找不到破敌的好机会,反而又快被敌人困住。总部原计划就在我们家乡这一带的东、西香火岭打一场伏击战,因为条件不具备只好放弃,然后南下到燕子河。

通过召开燕子河会议,领导们决定重返鄂东北,想要到那里收复根据地。就这样我们在一个月内,围着大别山转了一个大圈圈,于10月初又回到了鄂东北。

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

鄂豫皖苏区第四次反”围剿“示意图

但是敌人已抢先占领黄陂的河口,他们早就在那里摆好战场,要拦我们的路。为了夺路,我们只好匆忙中打响“河口战斗”。这又是一场恶战。

双方都打红了眼,双方都付出了重大代价。我们虽然以微弱优势,暂时打退了敌人,但是我们的军长蔡申熙牺牲了,红10师的政委甘济时也牺牲了,大家都哭肿了眼。

河口战斗中,我带出去的兄弟们又牺牲了5个,他们是在一波又一波的连续冲锋中,先后中弹倒下的。这次牺牲的5个人是金宝、羔子、狗蛋、长水、狗剩。

听到又有5人牺牲,场内又是一阵骚动。呼天抢地的哭声,夹杂着赶快救人的喊叫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痛得像刀子在割。

“长河呀,你从村里带走的可是29人呀。还没离开大别山,就已牺牲11人,这可怎样办呀?我那小子不知怎样了,到底是死是活呢?”

有人开始着急,迫不急待追问。赵海丰的话题自然也就必须提到红四方面军的西征——

第四次反“围剿”失败,我们只好撤出大别山,想先跳出外线,把敌人拖走,再找机会打回来。可是敌人就像那一条条疯狗,不停在后面追,我们也就只能不停地向西跑,哪还有机会打回大别山?这一走就是20年呀。

当时领导们曾计划在鄂西北的南化塘立再建一个根据地。可会议刚结束,一切还未来得及布置,敌人就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又围了过来。

情况如此紧急,怎么办?只能放弃幻想,再次向西夺路而走。

当时想从漫川关进入陕西,可等我们好不容易开到山下,闻讯而来的陕军已抢先占领了漫关川。更要命的是,其他几路敌人也从后面追来。

2万多人的大部队,就这样被敌人死死堵在一条小山沟。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就连张国焘也急了,想分散部队去打游击。

在漫川关突围战中,负责为主力夺路的是红12师的许世友34团和红73师的219团。我当时就在219团。我们打得好苦好苦,团长韩亮臣也在带队冲锋时牺牲了。我们那个连,我带出去的大娃和铁蛋也牺牲了。

“大娃,你死的好惨呀。”

“铁蛋,你死的好惨呀。”

场内又传岀哭声,又有人昏厥,又是一番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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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川关位置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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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川关突围战旧址新貌

赵海风的泪其实早已流干,他知道越往下讲,伤心的人越多,可是既然话题已打开,就不能中止。他得给所有人一个交待,他必须对历史负责。所以他接下来又开始讲述——

1932年12月,队伍翻越秦岭,天寒地冻的,路很险很陡,和我在一个连的来福、长贵,不幸坠落山崖,当时就摔得粉身碎骨,想找尸体都难呀……

又过了两年,我们早已在大巴山站稳脚跟,但敌人总是想着法子来攻。为保卫川陕根据地,我们在川北曾经打响万源保卫战,和我同在一个营的二娃、银宝、根柱,率领连队冲锋中又牺牲了……

1935年春,为配合中央红军长征,我们离开川陕根据地,也开始长征。栓娃、大毛、狗娃子三个人,虽然爬过了雪山,却倒在过草地途中,他们都是饿死的呀……

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

长征途中,我们其实已与中央红军会师,可是张国焘搞分裂,我们四方面军掉头南下,结果在川西的百丈关遭受重大损失,部队减员过半。和我同在一个团的大柱、铁柱、金贵,在率领连队与川军厮杀的时候又牺牲了……

1936年,部队再次整编,柴娃和我调到另外一个团,大牛、二柱、金水、守银四个人仍然在原来的老团队,他们也都成了连长或排长。

当年10月,我们和中央红军在会宁再次会师,长征结束了,大家都很高兴。可是因为需要,我们又组成西路军,转战到了河西走廊。西路军渡河的时候,我就是渡河先锋连的连长。在河西走廊,我们那个团几乎打光了,只有极少数人跟着李先念突围到了新疆。

西路军幸存者首次回乡,29户烈属跪问儿孙下落,他竟然这样应对

在新疆的时候,我心里总惦记着一起出来的那几个战友,就四处打听,可得到的却是不幸。大牛、二柱早已牺牲,金水、守银却生死不明,有人说可能被马匪杀害,也有人说可能已到了延安。

在新疆虽然没有发生过战斗,可我也差点死在敌人的监狱里呀。我们400多个幸存者都被安排在新兵营学习,后来因为特殊原因,我独自一人被派到南.疆的叶.城去工作,却遭人诬陷被捕,打得死去活来,但我硬是挺了过来,最后被党组织派人营救出来,重新回到学兵营。

1940年,我们这些西路军的幸存者,终于在学兵营结业,全部回到延安。柴娃和我一起分配到淮北的新四军六支队。柴娃来后不久,就被派到抗大四分校的干部营学习,我直接上了抗日战争的前线。

1941年,在一次掩护学员大队的战斗中,干部营与马回子发生激战,柴娃又牺牲了。后来得知消息,我又痛哭了一场。我们一起出来当红军的30人,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也是经过过九死一生。乡亲们你们看,我这全身上下也没几块完肉呀,到处都布满枪伤和刀伤,体内还留着几块弹片,已无法取出来。

赵海丰边说边解开衣扣,果真是伤痕累累。其中还有一处明显的贯通伤,那是被子弹击穿后留下的痕迹。

“古来征战几人回?乡亲们呀,革命真的不容易,前前后后打了20几年仗,该有多少牺牲呀。”

赵海丰一边叙说,一边流泪,场内当然时不时就有人昏厥倒地。

面对这些掐人中苏醒过来的乡亲,赵海风这样表态:“都怪我,怪我没照顾好带出去的兄弟们。好在现在天亮了,终于解放了,天下也太平了。乡亲们请放心,我赵长河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信任。有我吃的,就会有你们一口饭。”

可心病还得心药冶。

就在回乡这一天,赵海丰给所有烈属写下证明,他把牺牲战友的姓名、牺牲时间、牺牲地址和当时的职务,都写得一清二楚。就连那两个暂时判定为失踪的战友,他也给家属写下入伍时间、入伍地点和所任职务的证明。

写好这些证明,他就托陪同而来的县府工作人员带到县里,嘱咐他按规定程序呈报省里,帮助烈属申办烈士证和红军家属优待证。

办完这些事,一直压在赵海风心头的石头,才终于落地。他也才开始回到大山深处的家。

那是怎样一个家呢?其实早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父亲早已病故,红军走后反动派就对这里进行了大屠杀,还推行所谓“连坐制”,规定每五户只要有人通共,其它人都得杀掉。

为了不给乡亲们添麻烦,他的元配妻子只好改嫁,不久就病死了。妈妈也只能带着仍然年幼的女儿和小儿子跑反。在外讨米要饭四年之久,才敢偷偷回到早己破乱不堪的家。可是1936年秋到1937年底,这里又连续出现大灾,寒冬腊月里要点饭也不容易呀,妈妈都给了儿女,自己却连饿带冻,死在破庙。

等还未成年的儿女哭喊着带乡亲们来收尸,结果见到惨不忍睹的一幕。妈妈的遗体已被野狼啃得只剩遗骨。

在父母坟头,赵海丰长跪不起,为没能尽孝而自责难过。

那一夜很漫长,赵海风辗转覆侧,难以入睡。脑海不时闪过父母的身影,也不时闪过战友们冲锋陷阵的身影。

二十年呀,早已物是人非。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真正的英雄,总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把那颗受损的心掏出来,缝缝补补后再塞进去,然后小心谨慎的眯上一会,只要醒来就会仍然拼命去苦干。

没住上几天,赵海风就要走,单位该有多少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呀。返程路上他心里总是涌出《再见大别山》这首歌:

轻风牵衣袖,一步一回头,让我再看一眼大别山。大别山呀,你牵去我的一颗心,我要把你铭记在心头。相逢又分手,握别众老友,男女老少皆叮咛,盼我隔年再来游。

1976年7月,赵海风在南京因病去世,灵堂里贴着这样一幅挽联:

不愧先念政委赞誉,您虽未戎装,蔑视中却透着那威严,一股杀气弥漫;将军无衔令人扼腕,您虽着布履,却量出祖国大好河山,后辈不禁肃然。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蹒跚而来,边走边哭:“长河呀,好人啊!你怎么这快就走了呢?”

和她一起来的那些人,也在灵堂前哭喊:长河是好人啊!长河伯是好人啊!长河叔是好人啊!

世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些看起来像村民的人,到底从哪里来,为何对赵海风的去世如此悲痛,为何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他们来自遥远的大别山,他们来自赵海风的家乡,他们就是当年随赵海风当红军的那些烈士的家属。29户,来了29人,1户也不少。

那个老太太就是既无法确定是烈士,也无法确认是失踪的红军的老妈妈。由于无法对她儿子的身份进行认定,政府也就无法为她办理烈属优待证。可是赵海风却月月给她寄生活费,临终前还给夫人李健民留下遗言,一定要继续给她寄生活费。

赵海丰夫人(左一)

灵堂内,有一个中年人给大家讲了赵海丰对自己的帮助:

”父亲和两个叔叔当红军走了,我生下来就没见过他们。妈妈后来饿死在讨饭的路上。奶奶带着我熬到解放。长河伯回乡时,奶奶听说三个儿子已全部牺牲,受了很大刺激,不久就走了。是长河伯开的证明起了作用,我才作为烈士遗孤,免费读完了中学,后来又被保送上了大学,没有他的帮助,我哪里能成为一名国家干部呢。我要永远感谢他。“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正是有无数革命先烈的泣血付出,才换来我们今天幸福美好的生活。让我们共同缅怀革命先烈,好好珍惜当前这幸福美好的生活。

衷心祝愿共和国的所有烈士永垂不朽!

参考资料:《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梓子《怀念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