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加薪后,能否破解基层军官安心服役的困惑?
部队现役军人、退休人员新一轮加薪已经明确,此次加薪是对军龄工资、基本工资等的优化调整,平均上涨10%以上,工资上涨的同时会带来住房公积金、退役费的全面上涨,这是落实《军人地位和权益保障法》中关于“国家建立军人工资待遇正常增长机制”的具体举措。
涨薪给官兵带来了实在的收获,毕竟距离上次涨薪已经过去了4年时间,然而涨薪的喜悦,是否能够彻底化解当下基层年轻军官的困惑,并促使安心长期服役呢?
关于军官安心服役的影响因素,我在《当下基层军官面临现实困惑有哪些?如何正确解决?》一文中已经做过详细阐述,无非三点:一是职业发展前途,二是退役后路保障,三是军地环境对比。那么,涨薪过后,对这个三个因素会有什么实质影响?
显然,军官工资待遇的提升可以解决很多现实问题,使军官有了获得感和幸福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基层军官的焦虑。但实事求是的说,涨薪后军官的实际收入是否就具备了明显的比较优势呢?《军人地位和权益保障法》中明确,“国家建立相对独立、特色鲜明、具有比较优势的军人工资待遇制度”,应该说,从全国各行业的平均工资水平来看,军官的收入不低了,但由于我国环境复杂,除去新西兰等艰苦地区,军人的工资是全国一盘棋,与经济相对发达地区相比,军官的工资水平并不存在比较优势的事实。况且,军官工资已经有4年没有上涨,而地方公务员在这4年内基本经历过调整上涨,实际上已经抵消了本次军人工资上涨的效果。所以,涨薪后从军地环境对比来说,有积极的影响,但并没有本质的变化。
在三个影响因素中,从重要性分析,前两个因素实际居于主要位置。
因此,短暂的喜悦过后,广大基层军官仍然要面对职务晋升、退役选择这关系职业发展的两大核心问题,而这两大问题并不是工资上涨所能解决的。
还是那句话,解决基层军官安心服役的钥匙还是要在职务晋升和退役后路保障上下功夫。关于这方面的建议,我在《当下基层军官面临现实困惑有哪些?如何正确解决?》中已经有过阐述,这里再补充以下三点个人的思考(纯属个人建议)。
一、顶层设计一定要建立在下沉基层的基础上。尤其重要的是尊重基层建设规律,不要照抄照搬别国经验。当下,基层连、排军官积压严重,人员流动过于缓慢,这是军改后的新现象。我曾经接到过很多年轻军官的咨询,共性问题就是感觉前前途渺茫,晋升无望,因此被迫等年限、盼转身。这说明,“新军衔”制施行以来,放缓基层军官的晋升节奏并不是好办法,至少需要改进,这已成为制约基层军官工作积极性的重要因素,必须引起重视。
军官准入、晋升、退役是一个连动的整体,某一环节出了问题均会影响到其它方面。实际上,我们以前有很多好的做法可以借鉴,而不需另辟蹊径。比如,在军官晋升上副职2年可晋升正职,正连任职满4年可择优晋升正营职;在军官退役上,适度放开副营职以上军官退役,这些措施均可形成人员良性流动。当下,军官的职业发展环境远远好于郭徐的年代,“跑官”、“要官”已经杜绝,如何激活基层军官的工作活力,施行接地气的措施,考验的是相关部队顶层设计的智慧与水平。
二、军官退役方式上应充分吸收“自主择业”安置的优点。军官自主择业的优点在于退役金的增长机制上,这也是吸引军官选择此种退役方式的关键点。当初,出台军官自主择业政策的初衷是减轻地方公务员的安置压力,而施行了20多年的自主择业政策也较好地实现了这一目标。本质上,军官自主择业是军官转业方式的一个“退而求其次”补充选项,而非主流。在转业政策相对好的省市,选择计划安置的永远是多数。
而当前新出台的“逐月领取退役金”政策,实事求是的说并不受军官欢迎,其中原因就在于与原“自主择业”政策在退役金增长机制及达到退休年龄后待遇上的差别。试想,一个在部队工作20年的老兵,退役后还要到人才市场找工作,身上没有地方相通的专业(因为他在军校学的是“步兵指挥”),如何找到合适的工作?如果无工作可干,他何苦要来部队走一遭,当初考入地方大学在地方发展不是更好?
当下,很多基层军官都忙于考各种证,比如律师、会计师、建造师等等,主要是出于对未来退役后的焦虑。基层军官的很多精力都用来考证,兵谁来带,训练谁去抓?因此,两相比较,当下的“逐月”应当充分汲取“自主择业”安置方式的优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部队的基层建设,为了军官队伍的稳定。曾经有种论调,认为“自主择业”方式是失败的,理由是给国家带来了财政负担,因而才主张出台减化版的“逐月”,可以断定,持这种观点的人一定不了解基层,更没有基层军官的经历,完全是“纸上谈兵”。
三、优化军官的来源构成。要从入口上控制生长军官的总量,并优化生长军官的结构。尤其是要提高“大学生士兵提干”的比例。当下大学生士兵已经成为参军的主流,从文化结构上来看,士兵的文化层次在显著提高,士兵的文化短板已经不复存在,而士兵的经历对于基层军官来说是一笔不可或缺的财富,是否具备士兵经历,在管理、训练、融入基层环境上有显著的差别。比较而言,士兵提干的生长军官更受基层欢迎。因此在军官的入口上,应该扩大学生士兵提干的比例。
另外,应当减少或者取消基层“直招军官”的岗位。自2021年开始,新的“直招军官”制度施行,主要从地方“双一流”高校招生优秀毕业业充实到军官队伍,以2023年为例,共招收3500人,占高考招生的生长军官人数的25%。实事求是地说,“直招军官”中的一些基层岗位,如排长、助理员、助理工程师等,并不适合地方大学生,这在以往的“国防生”案例中已经有过经验教训,应该将这些岗位留给军生及大学生士兵提干的生长军官,减少人力资源浪费。
归根结底,激活晋升渠道,灵活安置方式,军官服役的活力即被打开。实际上,军官队伍应当且必然成为高素质的队伍,越是成熟的社会,越应该具备这一特征,这是由军人保家卫国的使命任务决定的。尤其当下复杂的国际环境下,对我军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军官队伍建设的重要性则不言而喻。基层军官是一线带兵人,更是战场上的冲锋在前的带头人,理应具备安心服役的工作环境与成才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