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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之母:一生难忘初恋,远隔重洋40年,他们相聚了

文/潘彩霞

1987年,叶浅予的第三任妻子王人美去世,前妻戴爱莲得知后,遂托人捎来问候。朋友们得知后,想尝试让他们复合。没想到,戴爱莲却拒绝了:“我的心里全都是威利,不能再接受任何感情了。”

威利,是她的初恋,尽管他有妻有子,但她“一直在努力忘记,却总也忘不了”。

中国舞蹈之母:一生难忘初恋,远隔重洋40年,他们相聚了

叶浅予与戴爱莲

01

戴爱莲祖籍广东,出生于拉丁美洲的特立尼达岛,在富商家庭中长大,她从小就学习了多种艺术。尽管一句中国话都不会说,但“中国”两个字,对她来说缥缈又神奇。

因自幼对芭蕾舞情有独钟,14岁时,她来到英国,师从著名舞蹈艺术家安东·道林。

不幸的是,父亲因赌博破产,此后,她不得不靠半工半读维持学业。

舞蹈像熊熊火光,带给戴爱莲进取的力量。1939年,她又考入一所学校深造,假期里,她靠给服装设计师哈科洛斯做模特解决一日三餐。

有一天,哈科洛斯带来一位朋友,三个人一起吃饭时,哈科洛斯对戴爱莲说:“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英国,我不能帮助你了,你另找活干吧。”

戴爱莲一听,顿时难过起来。看她神情沮丧,坐在哈科洛斯身旁的那位英俊青年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我想请你做模特,但我没有钱。”

他叫威利·苏考普,是一位来自奥地利的雕塑家,受邀来英国访问三个月。

戴爱莲身材婀娜,有着一头乌黑直发、一双细长眼睛,这与众不同的东方神韵吸引了他,他想要为她雕塑。

“我不是为了赚钱做事情的,只要有地方住,能自己做饭,就满足了!”戴爱莲立刻振作起来,毫不犹豫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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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爱莲

就这样,他们开始合作。在威利那间简陋的工作室里,戴爱莲白天当模特,晚上就睡在地板上。

朝夕相处,戴爱莲发现,她和威利有着相同的经历,都是很早就自食其力,都对艺术非常执着。

尽管条件很艰苦,但威利工作起来非常投入,经由他的手,一团团泥巴在灵感注入下,变成了一件件神奇的艺术品,令人叹为观止。

由欣赏到敬佩,再加上威利外形俊朗、态度温和,23岁的戴爱莲怦然心动。

她开始更多地关心他,他起床时,早饭已经摆好;他的衣服破了,她不仅把破洞补好,还在上面绣上一朵好看的小黄花,一针一线里,都包含着恋爱的羞涩与甜蜜。

戴爱莲也让威利刮目相看,她舞蹈跳得好,人又真诚率真,和她在一起,愉快又轻松。

好感是掩藏不住的,一次散步时,途中遇到一个水坑,威利立刻停下来,轻轻地把戴爱莲抱了过去。她在草地上翩翩起舞,他双眼放光,由衷地称赞她是个天生的舞者。

尽管彼此欣赏,惺惺相惜,可是有一天,威利坦诚地对戴爱莲说:“我们相识太晚了!”

威利订婚了,未婚妻叫西蒙,他要遵守承诺,和她结婚了。戴爱莲理解他,尊重他,她把失落隐藏起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正值二战打响,当威利担心西蒙的安危时,戴爱莲安慰他:“别担心,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两周后,威利以戴爱莲为模特,完成了一尊石质头像,他送给她作为纪念。

不久,西蒙来了,散步时,她和威利有说有笑亲密无间。戴爱莲远远地望着,悲伤难抑,“我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我已经爱上这个人了!”

爱他,就要祝福他,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我要忘掉他!我会忘掉他的!我一定要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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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几个月后,英国向德国宣战,学校被迫停课,学生们只能各奔前程。

此时,威利已经远赴加拿大,戴爱莲急切地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她想到了中国,想到了幼年时在家中见过的中国宝剑、丝绸、旗袍,寻根的梦逐渐清晰起来。

“我打算去中国,那是我的祖先生活过的地方,现在,她也正陷入战争的苦难中,我想回去,为同胞们做一些事情。”

尽管对祖国一无所知,但戴爱莲还是毅然决定回国。

把威利留在梦里,她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和中国有关的书籍;她加入援华运动委员会,积极参加义演,“那个跳舞的中国女孩儿”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其死在国外,不如把血洒在祖国的土地上。”在“援华会”的帮助下,1940年春天,戴爱莲终于踏上了香港的土地。

“中国舞蹈家从英国学习归来,到了香港。”报纸上的消息引起宋庆龄的关注,她邀请戴爱莲参加演出,为抗战筹集资金。

对祖国的热爱像一块磁铁,把艺术家们紧紧吸附在一起,戴爱莲身姿曼妙,舞姿优美,画家们如获至宝,争相为她画像。

这其中,就有叶浅予。每当一段舞蹈完毕,戴爱莲就跑去看画家们的画,对叶浅予的作品,她大加赞赏。

一个不会汉语,一个只有中学程度的英语,靠打手势、画画,他们居然相谈甚欢,都被彼此的才华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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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予为戴爱莲作的画像

“天上掉下个戴爱莲”,叶浅予兴奋不已,经历过不幸的包办婚姻,他渴望有个志同道合的妻子。而戴爱莲,也希望开启一段新感情,以此忘掉威利。

救国成为月老的红线,戴爱莲一心以为,“他是进步人士,还是《今日中国》杂志的负责人,这个人有这么多的优点,我一定会爱上他!若能真正爱上他,我就能忘记以前的一切了!”

在共同的爱国活动中,感情突飞猛进。朋友问叶浅予:“你是怎样和爱莲谈情说爱的?”

叶浅予举起案头的一本英文字典,笑着说:“靠这个!”

相识仅仅十五天后,在众人的惊诧声中,他们宣布结婚,由宋庆龄担任主婚人。

婚后,戴爱莲和叶浅予相互扶持,为抗战奔波。他组织节目,设计海报,她跳舞,他打锣,“边疆舞”一度风靡校园,激励了青年们的爱情热情。

遗憾的是,由于婚前了解并不深入,戴爱莲渐渐发现,叶浅予是个好画家,但他并不是一个好丈夫。

在成都演出时,他们到青城山游玩,过铁索桥时,她心惊胆战,踌躇不前,他却熟视无睹,不施援手;

她生病了,他却只顾自己的创作,让她在战乱中独自返回香港;她因奔波劳累导致卵巢切除不能怀孕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安慰几句。

当她得知威利曾写信寻找她时,她讲起自己的初恋,可是,叶浅予冷淡地说:“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要知道。”

随着时间流逝,激情褪去,戴爱莲痛苦地说:“我们的心不能贴得很紧,我耐心等了十年,最终还是失望。”

抗战胜利了,新中国成立了,婚姻却面临解体。1950年的一天,叶浅予出差归来,戴爱莲突然提出离婚:“我爱上别人了。”

在叶浅予的眼泪中,这个令人羡慕的艺术家庭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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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离婚不久,戴爱莲就仓促地走进第二次婚姻,然而结果是,不仅情感受骗,还被卷走了全部财产。

经历过两次不幸婚姻,戴爱莲意识到,初恋是她唯一的恋爱,越想忘记就越是逃不出回忆。威利就像心上的刺青,早已刻骨铭心。

人生失意时,只有舞蹈陪伴着她,她主持了新中国的第一个舞蹈学校,一批批学生成为中国舞坛上的生力军,她也因此被称为“中国舞蹈之母”。

她不再恋爱,不再渴望婚姻,有人问起时,她说:“前两次婚姻都是我的错,我以为爱了,其实并没有,我忘不了威利,我不应该继续在别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

她的房间里,一直摆放着威利送给她的雕像,她期待有一天能够久别重逢。

然而,经过战乱,联系早已中断,写到英国的信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

紧接着,政治运动不期而至,戴爱莲没有躲过厄运。在那些一度想自杀的日子里,她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我在中国,我自己回来的,这是从属于我的苦难和命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乌云不会总是遮蔽着太阳。”

她还想到了威利,她坚信他们会再相见。靠着这个信念支撑,终于迎来了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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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会辜负有情人。1978年,一位苏格兰朋友偶然在一间工作室里看到了戴爱莲雕像的照片,而工作室的主人正是威利。

第二年,作为“舞蹈大使”,戴爱莲去英国参加活动,威利等在会场。

分别40年,恍若昨日。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威利,潇洒依旧。坐在花园里,戴爱莲深情地对他说:“多少年了,我一直都无法忘记你!”

难得的是,与威利一家相处,戴爱莲非常愉快,她和西蒙成了好朋友,威利的儿子也做了她的干儿子。

后来,只要有机会到英国,她就会去拜访他们。他幸福,她便满足,这就够了。

1987年,叶浅予的第三任妻子王人美去世,他渴望和戴爱莲再续前缘,然而戴爱莲说:“我的心里全都是威利,不能再接受任何感情了。”

几年后,西蒙去世,独居的威利轻度中风,家人尝试为他找保姆、管家,却都被他拒绝了。

得知消息后,正在伦敦的戴爱莲赶去看望,威利眼神里流露出渴望,他握着她的手问:“你能留下来陪伴我吗?”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这个迟来的缘分,她等了半个多世纪。在威利家人的支持下,戴爱莲以妻子的身份照顾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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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爱莲与威利

1995年,带着安宁与满足,88岁的威利离开了,威利的儿子欣慰地说:“你们有个开始,也有个结束。”

巧合的是,叶浅予也在同年去世。

晚年的戴爱莲是孤独的,她很少出门,常常注视着威利为她雕塑的头像出神。2006年,90岁的她在北京离世。

《圣经》中说:“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一面就足够了。因为,他就是你前世的人。”

戴爱莲用一生诠释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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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戴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