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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还有什么山楂树之恋,现在的人就想耍流氓

在决定与郑智确定恋爱关系之前,陈霞哭着告诉郑智,她曾经有过一任男友。

她没有说与前任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只是涕泪涟涟地说,那段经历让她从此很讨厌男生。

郑智没有追问任何细节,后来也从不接续这个由陈霞主动提起的话头。

他曾经单恋陈霞三年,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孩,陈霞看得很严重的事情,丝毫没有改变她在郑智眼中的可爱形象。

哪里还有什么山楂树之恋,现在的人就想耍流氓

陈霞当时已经大学毕业,在本县的一所山区中学任教。郑智在邻县工作,到周末才能与陈霞鹊桥相会。

他得先坐车,再坐船,后步行五公里山路,才能见到阔别一周的陈霞,然后又得匆匆踏上归途,往返一趟差不多要花掉工资的四分之一。

他们恋爱最热烈的那段时间正值春天,五公里山路的两边开满映山红,有红、白、紫三种颜色。

郑智放着大路不走,偏要从山梁上披荆斩棘,为的是采摘满抱的映山红,作为给陈霞的见面礼。

郑智每次都在天擦黑的时分赶到陈霞的学校,怀抱姹紫嫣红的映山红,推开那扇熟稔的红漆木门。

那个年代没有无线电话,恋人之间还靠鸿雁传书沟通感情,陈霞并不肯定地知道郑智会来,所以他的突然出现真的令她喜出望外。

陈霞总是“呀”地一声锐叫,瞳孔发出电光火石般的光芒,奔过来接过鲜花放下,然后一个鱼跃,双手勾住郑智的脖子,两腿剪起来缠绕在他的腰间。

开头几次,郑智过夜都到其他男老师家借宿,后来就和陈霞同室而居了。陈霞喜欢头枕郑智的胳膊,然后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说话。

客观地说,他们睡得不算好,总是要卧而论道到更深夜静方才入睡。双方都表现出极大的克制,对彼此身体的抚触是尊重而非造次的。

他们都是健康的男女,身体发生了正常的反应,有时甚至反应很强烈,但是从来没有越过雷池,这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不可思议。

翌日,他们到附近的农家,买最鲜嫩的莴笋,去小街的集市,割一两斤猪肉。然后回到宿舍,将猪肉切片,在煤油炉上爆炒,加水烧开,莴笋叶“搞”进去,就着白米饭吃得舔嘴抹光。

在郑智看来,初恋的味道不像酸杏,也不像青橄榄,却单单像那些日子和陈霞一起烹煮的莴笋,甘甜、清脆、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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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陈霞决定带郑智见自己的家人。陈霞的父亲是农行职工,退休了闲不住,在家里做匾牌。他老人家见了郑智,礼数上倒也没有太冷淡,但是郑智走后却明确表示不满意。

郑智貌不惊人,这他自己也知道。如果说他有些小才,那时也没有充分显现,所以 “才不出众”也占得上。

至于家庭条件和工资水平,在陈霞父亲的社交圈里,有很多同事和熟人的儿子,按现在的时髦话说都可以“吊打”郑智。

陈霞不是没有和家人抗争,她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激愤地冲到家附近的邮局,在邮局的柜台上给郑智写信。

信的开头部分表明她对郑智是有感情的,她原打算和郑智一直走下去,或许直到步入婚姻的殿堂。

临到信的末尾,却说他们的事既然不能获得家人全票通过,就只好算作情深缘浅,终究不能相濡以沫,不如从此相忘江湖。

郑智骨子里是自卑的,自卑的人往往也有着强烈的自尊。他认为最重要的是,既然陈霞愿意放弃自己,那么他也不会死缠乱打。

那个年代有一首歌叫《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对于郑智来说,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地留下来,这不成其为一个问题,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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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张艺谋导演的《山楂树之恋》上映时,陈霞和自己的丈夫早已陷入长期冷战,她决绝地宣称他们绝对不会白头到老。

她时常回忆起与郑智的那段恋情,觉得那是《山楂树之恋》的另一个版本。她几经周折联系上郑智,然而郑智已经与正确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们共同上演的《山楂树之恋》像一个久远的童话,只能深藏心底,无法续写。这个童话纯美得近乎虚幻,却又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郑智偶尔也会想起人生中的这段插曲,但他认为这并非一个纯美的童话,而是一个残酷的生活寓言,寓意便是爱情对世俗的屈服。

也许他甚至设想过,如果他像陈霞的首任男友那样,粗暴地向她索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自缚手足和自我阉割,结局又会怎样呢?

郑智必定知道生活没有如果,他不可能回到人生的岔路口重新选择一次。可是如果真有如果,他觉得自己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用那些农家莴笋一样青葱的岁月来书写,抑或纯美抑或可悲的《山楂树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