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听她的话,她就恶狠狠地说,是不是屁股又想打针了?
我今年54岁了,回忆这半生,命运多舛,尤其是第一次的婚姻以失败而告终,给我的教训可谓深刻,让我变得木讷寡言。在这沉寂的深夜,几杯啤酒下肚,又让我回忆起和前妻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前妻是省护理学院毕业的,在我们这里的市人民医院当过几年护士,我的体验感不是很好,我奉劝小年轻们,如果有别的选择,尽量别选护士,选择教师、公务员、事业单位的人结婚。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大学毕业后,进了工程单位,每年有一多半时间忙碌于工地上,那时候卫生条件不好,不知怎么就感染上了肺结核,还吐了血。去医院治疗时,遇上了护士徐曼,她人漂亮,个头也高,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实在让人着迷。
她家是灵宝焦村的,周末回家归来时,总是给我带点当地的特产苹果或大枣,我则把同事慰问我时带的奶粉、罐头偷偷给她送点。治疗三天后,化验数据证明我已经没有了传染性,她常来我病房听我讲大学和单位的趣闻,能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她在护士站工作时,我趁主管医生不注意,偷偷溜过去,隔着窗口陪她说话,她边整理医疗器械边听我说,时不时低下头害羞地一笑,突然又想起我是传染病患者,递给我一个医用口罩让我戴上,还提醒我离她远点,别把病传染给她。
一来二去,我俩对上了眼,有了感情,一天见不到她,我能往护士站跑八趟,出院没多久,我俩就建立了恋爱关系,正好单位要分房子,我俩立即领证,分了房子简单装修后,就结了婚。徐曼休完婚假后被调到了心外科,每天累得受不了,尤其是夜班,经常有大的急性手术,回到家洗漱完毕,就蒙头大睡。
我下班回家面对的是冷锅冷灶,还得忍着饿给她做饭,时间一长,心里就有了怨气。如果放现在,我俩也许不会离婚,三甲医院的护士每个月至少六千,比我多得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那时她的工资很低。拿得少事还多,我当然不愿意了。
徐曼想调到清闲的眼科,她说她同学在那里,每天就是给病人点点眼药水,在那里当护士要舒服得多。我也托人找了院里的负责人,人家都铁面无私,说年轻人就应该到最需要的地方去,这样才能学到技术,对她以后成长有好处。
家里早早装了固定电话,医院补助一半费用。还没来得及向朋友们炫耀,这半夜铃声就响了,看着徐曼哆哆嗦嗦接了电话,穿好衣服,我也直抱怨,骑着摩托车冒着寒风,她坐在后面搂住我的腰,赶到医院。
亲戚朋友谁有个疑难杂症,都会联系我,我领着他们去找徐曼,她领着我们去找主治医生,有时候还能插个队。次数多了,她也烦,说你的亲戚朋友怎么那么多,没完没了。我身体不大好,抵抗力也弱,一到秋冬天就爱感冒发烧,以前或者硬扛或者去医院输液。
自从结婚后,在家就能享受到医院的待遇,不过她不赞成我输液,而是给我打屁股针。我怕她太熟悉下不了手,没想到她镇静地把药水抽到针管里,嘴里嘟囔着以后要听话,然后用酒精棉球给我皮肤消毒,又用手扇了扇风,问我疼吗,我说你还没打怎么会疼,正说着,她针管猛地就扎了下来,我怕她使坏,再疼也咬住牙不敢吭气。
结果养成了徐曼的一句口头禅,只要我不听她的话,她就恶狠狠地说,是不是屁股又想打针了?一听这话,我马上态度就软了下来,赶紧回答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我常年在山里施工,徐曼又经常加班加点工作,我们一年里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感情慢慢淡了。
徐曼有个男同学在深圳的一家医院干得不错,几次打长途电话让她到那边发展,说那边待遇好,她态度也犹犹豫豫。我怀疑那个男同学心术不正,刚说出自己的疑问就被徐曼怼了回来,两人爆发激烈争吵,然后就是长期冷战,这种情况出现了好几次。
过不下去了,我们决定平静分手,她搬到了医院的单身宿舍,一个月后,我们到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结束了两年零三个月的婚姻。第二天我就开着吉普车去工地,听着录音机里张学友唱的歌曲《一路上有你》,我眼泪噗簌簌低掉了下来。
几年后,徐曼的闺蜜在百货大楼遇见了我,告诉我徐曼去了深圳,工资一个月三千多元,那是在1995年,我们的工资才几百元,并且她已经和那个男同学结了婚,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总得要找个依靠,她现在是累且幸福着。
我听了心里也为她高兴,只要她过得比我好,轻松自在,有人管有人疼,我也就放心了,毕竟夫妻一场,要说感情还是有的,放到现在,也许我们走不到离婚这一步。我让她闺蜜把我的想法告诉她,我们还是好朋友,人生苦短,且行且珍惜。
如今我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在一起生活的那段美好时光,还时不时在我脑海里盘旋,我们的结婚照,被她撕碎后付之一炬,身边竟然没有留下一张她的照片,她的模样有点模糊,不知道现在见面还能认得吗?
也不知徐曼在深圳过得怎么样了,好想和她见一面,一起喝杯茶,说说分手后各自的生活,谈谈各自的家庭,我期待着她能看见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