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墨戏癫狂不朽藤
一叶芭蕉,一盘蔓藤,一枝梅兰,一树梧桐。错节盘根与枝叶纷披里,就这样攀爬出了一个桀骜佯狂的天才。
这天才就是明代著名书画家、文学家、戏曲家、军事家,徐渭。
图 | 徐渭 像 出自《明人十二肖像》他本少年神通,却英雄失路、九次落第;他志在家国,却半生潦倒。他饱尝人生祸福忧患,却仍迸发出无尽的蓬勃生命力,将他的桀骜不屈、坚韧顽强泛化在翻飞的墨渍笔道中,用他独特的一生,照亮了中国艺术史发展的峥嵘岁月。
他驾驭着这股怒张豪气纵横纸本,淋漓躁动的笔墨背后游动着不驯与无奈。笔下虬枝强筋,枝条蓬勃,水墨磅礴,草木清啸,勾与点在挑拨中得以落地生根,泼和皴在戏谑间相生相隐。
这是他用生命奔泻出的激越洒脱的墨色,这是他用笔端抒泄而出的精神绝地,这是他用生命信号照亮的广阔时代天域。
由此,他的灵魂得以在这方墨团中成为不朽。而这种超越美学范畴,超越自然山水写实,以豪放之笔、纵逸之气贯通纸本的绘画风格,一开大写意画先河,成为中国艺术史上最有生命力的激流之一。
徐渭,正如其名号“青藤老人”一般,在超越时间和空间无际的绘画艺术长河中,蔓藤永青。
图 | 徐渭 | 来源节目《国宝档案》徐渭出生于明正德年间,浙江山阴(今绍兴)人。
他天生聪慧,六岁日诵《大学》千余言;16岁仿扬雄《解嘲》作《释毁》,指掌之间,万言可就。其才,非一般人所能评说;其坎坷,亦非一般人能比。
徐渭出世不足百日父亲去世,10岁,生母被逐出家门。此后,不得志于功名,连续八次应试不中。
他直到35岁,才入胡宗宪幕僚,40岁,中举人。但才华尚未得以施展,即遇时局动荡。
图 | 徐渭与胡宗宪 | 来源节目《国宝档案》他郁写《自撰墓志铭》,又称《畸谱》,以“畸”自述。狂病发作,狼狈入狱。七年后,遇万历帝即位大赦而获释。再现于世,已是53岁。
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73岁的徐渭,穷困潦倒,贫病交加,常“忍饥月下独徘徊”,遂悄然离世,身旁竟无一方草席。门前一副“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尤显惨凄。
正如他自述:天下事苦无尽头,到苦处休言苦极。
不知徐渭认为,此苦属极否?
无可否认的是,苦难困厄的一生,或成他艺术创作的沃土。饱尝人生延绵不绝的祸福、忧患与悲喜后,他由孤傲走向佯狂,或许走向真正的桀骜不屈。
他将狂狷转化成为巨大艺术能量,将悲痛世事浓缩在文字书画中,狂放驰骋的气息盘旋于纸本之上,撼动着每一个不羁却顽强,孤傲却高贵的生命。
图 | 徐渭《杂花图卷》 | 来源节目《诗画中国》一泼墨团,一纸龙蛇。徐渭冲破了前人因袭的种种藩篱,抛弃了传统工笔技法约束,以一种狂飙突进的姿态将花鸟画的抽象境界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徐渭成为了明代泼墨大写意的开山鼻祖。其所著《南词叙录》亦为中国第一部关于南戏的理论专著。另有杂剧《四声猿》《歌代啸》及文集传世至今。
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一览书画历程,是幸。明代,中国文人字画艺术固着,且“心学”甚行。《杂花图卷》即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下,携带着徐渭的激越磅礴和潦倒难言而来。
图 | 徐渭《杂花图卷》 | 来源节目《诗画中国》《杂花图卷》纵30厘米,横1053.5厘米,现收藏于南京博物院。
在这十余米的长卷中,徐渭以淋漓酣畅的“胶墨”分别画牡丹、石榴、荷花、梧桐、菊花、南瓜、扁豆、紫薇、紫藤等共计13种花卉蔬果。画中牡丹含羞沾露,占尽风流;硕荷、榴枝、菊豆用笔姿纵率意,笔触歪斜正侧,自如流畅。紫藤则逸笔草草,洋洋洒洒。他笔下的张扬枝干,浓墨荷花,交错着,捆裹着,似极力挣脱,却又异常自由。
图 | 徐渭《杂花图卷》| 来源节目《国宝档案》条条笔道,斑斑墨点,笔走神蛇,点线飞舞。
墨彩纷呈,奇花怪石的墨色穿越纸本直触你我心底。
图 | 徐渭 《墨葡萄图轴》纵165.4厘米,横64.5厘米 | 现藏于故宫博物院《墨葡萄图轴》为水墨纸本,作于徐渭五十岁后。逸笔草草,气韵万千。自题诗为:“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徐渭作画,墨随意,意随心,而心又随墨。浑然天成,波澜壮阔。一幅《水墨牡丹图》,墨色淋漓酣畅,苍劲中姿媚跃出。
图 | 徐渭《水墨牡丹图》,纸本水墨,109.2x33厘米 | 现藏于故宫博物院他笔意奔放豪迈,飞扬恣肆而又不失法度,用笔纵肆淋漓,锐气十足。他的大写意泼墨之势,开启了明清以来水墨写意画的新途径,深刻影响了八大山人、石涛、郑板桥、齐白石、潘天寿、李苦禅等一代国画大师。
纵观中国历代书画大家,不少人都认为徐渭是“中国的梵高”。与其他大家不同,正因为徐渭癫狂的性格,使得他的作品直抒胸臆,突破了传统的笔墨技法、构图要素,打破了传统文人画娓娓道来的惯例,创造了一个“偶然”的艺术高度。
郑板桥曾刻下一印,自称“青藤门下走狗”;齐白石则感叹不能早生三百年,或为“青藤磨墨理纸”。
如今,徐渭雄踞画坛,早已被奉为万世师表。其坎坷一生,也终于在四百年后的今天,了得慰藉。
他坎坷却不屈的一生,他孤傲却坚韧的品格,他蓬勃无畏的精神,他天马行空的艺术思维,将永远寄托在超脱又未超脱的笔端。
结语:
徐渭,
一位将蓬勃生命力泛化在墨渍笔道中的天才。
他独特的一生,将成为中国艺术史发展中的璀璨记忆。
半生落魄已成翁,
独立书斋啸晚风。
笔底明珠无处卖,
藏于墨蕴乾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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