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过三四十年,村里你认识的老辈陆续过世了,周围的人你不认识了,你还回去吗?
答:
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先说说我离开家乡的情况吧
我出生在胶东半岛崖山脚下一个贫穷的山村,由于家里孩子多,生活困难,父母为了我有个好的前程,将我送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舅舅家,舅舅文革时期被打成反革命叛徒致死,为了生活下去,我随舅母嫁到了农村一个老光棍家里……
后来遇到机会14岁参加了工作。
九十年代下岗后,为了生存,南来北往去打工……
五十五岁患癌,为了保命从此踏上了漫漫求医路,因举债不堪重负,放弃了治疗,等待死期临近。
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远离家人回到原来的破产单位,抱着听天由命自生自灭的心里,自我封闭等待死亡降临。
上山图片
不甘心的我,自己上山采药自救,这五年的自我封闭自救,生不如死度日如年,一言难尽啊!
呵呵一不小心活了下来,终于熬到退休,经检查一切恢复正常,真是如负重卸,柳暗花明又一村。
封闭养病期间,心里多么想回到家乡看最后一眼,相距百八十公里,交通便利的当下,完全可以回家乡看一眼。
可对我来说,奄奄一息的身体如隔千山万水,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允许啊!
身体恢复后,高兴的我就买了一辆电动车,练习练习准备回老家看看。
今年春天我有幸回到阔别五十多年的老家。
我一大早起来来到这座生我养我的小山村。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村头的一颗百年老槐树,依旧是我小时候在树底下戏耍的那个样子,所不同的是,它老了,老的整颗大树只剩下光溜溜的干枝,它依然挺拔,任凭风吹雨打,脱光了树皮,但它还是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不甘心老去的大槐树,死而复生,腰部换发出崭新的嫩芽,仿佛在履行它的使命:记载着沧桑岁月,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村头百年槐树图片
我驻下脚步,仰望着它,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儿时的情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凝视片刻,我拿出手机“咔嚓咔嚓!”留下了这时隔整整五十年的留影。
我骑着电动车摩托小心翼翼的穿过空旷寂静的大街,生怕惊醒睡梦中的家乡人。
凭小时候的记忆,我寻着山路来到山顶。
我站在山顶上,放眼望去,远处的崖山依旧是像一条龙一样横卧在胶东半岛上,它那高高隆起的脊背,被云雾环绕着时隐时现,显得格外的壮观醒目。
崖山图片
回头俯视村庄,隐隐约约地鸟叫声,狗叫声,鸡叫声由远而近传入耳中。
映入眼帘的整齐划一的青石墙,红瓦落顶的房屋,显得那样的壮观,朴实大方,但在我眼里它依旧是五十年前的青石草顶的样子。
我慢慢的坐在石硼上,欣赏着这美丽如画的小山村,不一会,家家户户烟囱缕缕炊烟缓缓升起。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饭做好了,都起来吃饭吧!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太阳羞答答地露出来笑脸,好像在和我打招呼:喂!好久不见了,你终于回来了……
是的,我终于回到这片生我养我的地方,没想到吧,也许我不与病魔抗争,这山脚下早就撒上了我的骨灰。
是这里的山山水水给了我勇气,让我战胜了绝症,我又回到家乡您的怀抱……
俯视山村全貌图片
我慢慢的起身,看看这被春风吹绿的草丛树木,不知名的小花在微风的摇动下,向我微笑。
当我脚踩这块大石硼时,我想起来啦,这就是五十年前我和父母兄弟在这里晒地瓜干的时候。
那是秋天的晚上,生产队分的任务,晒地瓜干。
我和父母弟兄们提着马灯,将割好的地瓜干,一片片的摆在石硼上……
我来到了山坡上,看着刚刚发出来的绿油油肥大的山野菜,我顺手采起了野菜……
一个熟悉的声音耳边响起:儿子你知道这是什么菜吗?这是山吗咋菜,要采嫩的,嫩的好吃。
我抬头看看山还是那座山,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闻声不见采菜人。
正所谓山河依旧在,换了主人翁。
我采摘山野菜的图片
当我采完野菜往回走时,前面来了一辆三轮电动车,行驶到我身边停下。
问我:“你是哪里的人?”我说:“我叫永见,就是这个村庄的人。”
他反复向下大量一番说:“我不认识你。”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王永福。”
我说:“咱俩一个班级的同学,你忘了吗?”
他愣了一下拍拍头说:“不好意思,真的忘了,五十年没见面,认不出来了,我们都老了。”
我俩紧紧的握着双手,互相看着对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我骑着电动车下山来到大街上,三五成群的男女老少都不约而同的用陌生的眼光注视着我。
村庄的大街图片
他们相互之间询问:他是谁家的人?
这时的我站在大街上,真是无话可说。
心里一酸,忽然想起了那首古诗: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所以说,即是几十年不回去,村子里认识你的人不在了,周围的人不认识你,我还是要回去的。
因为,是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人不亲,水土亲。
当你出生的那一刻,你的磁场就融入了这块土地,无论你身处天涯海角,你的身上永远抹不掉这与生俱来的磁场。
请记住一句话:谁不说咱家乡好,家乡的山山水水永远会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