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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率十七名民兵,依托窑洞抗住千余敌人四昼夜猛攻,护住全村百姓

导语:他率十七名民兵,依托窑洞抗住千余敌人四昼夜猛攻,护住全村百姓

他率十七名民兵,依托窑洞抗住千余敌人四昼夜猛攻,护住全村百姓

太行山南麓的常行村是敌人心头上的一根钢针,又尖又硬,看到气胀,碰上肉疼。

常行村不大,百十来户人家,三百多号人,地处壶关和陵川交界处,三面靠山,东南一面平坝。1943年春天以后,鬼子占了陵川县城,逐渐将陵川周围的村庄“蚕食”干净,常行村就成了敌我斗争的前哨。

这个村子虽小,但有一个比较好的斗争条件,就是窑洞。常行村一带盛产煤炭,早年曾经大肆开挖过,因而留下许多窑洞,里面黑咕隆咚,深不可测。

面对即将来犯的鬼子,以村委会主任徐顺孩为首的常行村党支部领导群众把村后的窑洞做了改造,修成一条长四里的“爪”行坑道。家家都把粮食、衣物搬进了窑洞,一有情况,群众就躲进洞里。相当长时间内,相比周边村子,常行村所受损失不算大。

有了窑洞做依托,常行民兵胆气更壮,敢于跟敌人硬碰硬地斗争。

44年除夕,敌人由陵川来犯,徐顺孩带民兵在南山小松坡硬是顶住了敌人。除夕还没过几天,敌人袭击草坡庙会,捉了一百五十多个老乡,抢了一千多斤粮食,徐顺孩等得到消息后,立即带着民兵赶到平城附近的寨脑山下截击,救回了全部被劫老乡和粮食。

这下敌人气疯了,对常行民兵恨不得食肉寝皮。

接下来一个月内,敌人纠集一批地痞流氓,加上保安第五中队,白天打黑夜摸,一连打了三四十次,一口恶气却始终出不来。常行民兵的战法干脆明了,就是地雷战、麻雀战,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进洞。

敌人呢,也没白来,吃了一百多颗“铁西瓜”,烧了十多间民兵的房子,但此外再无所获。这下,旧仇添新恨,敌人的牙齿都咬碎了,到处贴布告悬赏捉拿区武委会主任徐朋和常行民兵干部,大肆扬言非捣平常行窑洞不可。

敌人瞪大了眼睛找机会,但常行村怎么会让他们轻易钻空子。全村实行军事化管理,白天民兵警戒,群众生产,晚上静街,群众进洞,民兵埋地雷,放哨巡逻。敌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然而,不久后,敌人还是出动了。他们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他们认为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长期以来,敌人畏忌的除了地雷、深不可测的窑洞,就是常行村背后的八路军三十二团,至于常行村民兵,他们是不放在眼里的。到了阴历八月,根据地进入农忙时节,恰在这时,三十二团转到外线作战去了。敌人觉得机会来了,要蠢蠢欲动了。

一天子夜时分,徐顺孩突然听到有人喊:“徐主任,鬼子从平城镇出来了。”徐顺孩一惊,赶紧披衣出屋,集合民兵准备迎战。事不凑巧,他爱人身怀六甲即将正在待产,但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敌人说来就来,徐顺孩率民兵迎头截击,村支书张书海带群众迅速撤往窑洞。和敌人一直打到天大亮,徐顺孩往四围一看,嚯,村前村后全是敌人,跟敌人斗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敌人这么大的阵势。后来才知道,这次来了一千多敌人,有一个鬼子指导小队、伪山西剿共军第二师一部,还有老熟人保安第五中队。

天一亮没法再打下去了。常行村民兵虽英勇,但人数太少,只有十七个人,而且一夜战斗还有好几位负了伤。大家背起负伤的同志,赶紧往窑洞撤。

一进洞,稍稍整理下队伍后,民兵就开始封洞口。大家搬过来村里装秧歌行头的几个大木箱,取出行头填进沙土,然后一左一右交叉摆在洞口。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住洞口,坚持到最后。对这一点,徐顺孩还是有点底的,前不久区武委会发给了他们五百发子弹,一百枚手榴弹,有这些好东西,敌人要进来没那么容易。

这一天敌人好像没空来理窑洞,从早到晚在村里翻东西,闹腾了足足一天。天黑的时候,外面的喧嚣声突然停止了,侧耳细听,没有一点声音。抬眼望去,只有模糊的夜色扑进眼帘。

洞里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测敌人是不是走了。张支书说,敌人来势凶猛,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应该派几个人去村里侦察一下。民兵队长张小保带着两个人,从西口摸出去了。

他们出去还没几句话的功夫,外面就“砰砰”响枪,跟着就是咕咚咕咚的脚步声,张小保他们跑回来了。外面在狠狠地叫骂:“妈的,就是没有全出来。”

徐顺孩摸到洞口探出头一看,好家伙,外面黑压压的爬满了敌人!

这帮狡诈的家伙,原来在耍心眼,故意晾着窑洞,装出撤退的假象,然后在外设伏,就等着他们从洞里出来。

不止如此,徐顺孩带人检查后还发现,南山、北山两个隐蔽的口子也被包围了,而过去敌人从未发现过这两个口子。看来这一次一定有汉奸告密。

徐顺孩的猜测没错,第二天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声的人是王秀贞,此人曾做过国民党保安队长,在常行村住了两年,对村里的窑洞很熟悉。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领着鬼子来打常行村!

王秀贞在洞口高声大叫,投降不杀,出来给官做,徐顺孩当连长,张小保当排长,民兵每个都当班长。

民兵大骂,拿枪对外就打。

王秀贞又对伪军喊,冲进去,每人赏金票两百,还当排长。

居然真的有人进来了,一个人提灯笼在前,两个伪军持枪在后,后面一群伪军隔着一段距离心惊胆战地跟着。提灯的人喊:“老总,慢点,我有病啊。”

原来是村里的徐小二。这人舍不得家里的坛坛罐罐,家里人进了洞,他偏要留在村里守着。这下好了,被枪逼着了。

民兵都有些气愤,他要再走近可真就开枪了。从洞口进来有个下坡,只见徐小二突然把灯笼一甩,从坡上滚了下来。伪军在后边骂他摔就摔吧,怎么把灯也甩了。这时民兵开枪了,两个伪军被打翻在地,后面的伪军吓得连滚带爬逃出了洞。徐小二冲外面吐了口唾沫,骂起来“要我带路,给你把路带死”。他随后也参加了守洞的战斗。

这天黄昏后,敌人才停止进攻。

进洞两天了,敌人似乎没有什么办法,但洞里却出了一个大麻烦,存水用完了。粮食有,但没水没法煮饭。从敌人紧缠不放的态势看,围困可能不是短期可以结束的,大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徐顺孩、张支书马上直开会议,决定派李景顺、王元狗两人摸出去给区委报信。

这天深夜,大家刚刚入睡,远处忽然传来激烈的枪声。乡亲们都惊醒过来,兴奋地相互谈论,是不是区委接到李景顺两人的报告后,派部队来救援咱们了?

然而枪声渐渐稀落,后来完全停止了。大家兴奋的热度渐渐降低,后来就谁也不说话了。也是后来才听说,是附近各村的民兵前来救援常行村,但人少力弱,打不动敌人,只能在外面袭扰了。

第三天清早,徐顺孩到洞口等候李景顺两人的到来,忽然听到头上有砰砰梆梆的撞击声,声响越来越大,泥土窸窸窣窣地从洞顶往下掉。

敌人在刨洞口!

洞里气氛紧张起来。把守洞口的民兵一边射击,一边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填满沙土的箱子往后拖。窑洞很坚固,敌人挖了一整上午才把洞口挖开。但敌人这么做作用并不大,假如后面全是石头,他们尽可以继续干下去,刨个几个月也无济于事。

洞里的民兵严阵以待,准备等敌人一露头就打。可是,敌人刨开洞口后,既不刨下去,也不往里来。大家有些纳闷了。

正当大家对此捉摸不透时,洞口突然燃起一片大火,浓烟滚滚而起。敌人堆起了门窗、桌椅恣意纵火,妄图把洞里的群众熏死!

好毒辣的诡计!

洞里的群众吓坏了,小孩子哇哇大哭,大人急得奔前走后。张支书号召全体党员和民兵,脱下衣服,准备救火。

但过了好一阵,也没见有浓烟往洞里走,大火呼呼地燃烧,也没见窜进洞深处。大家里望望外望望,一下子释然了。洞外高里低,里冷外热,气流是往外跑的,浓烟烈火虽猛,却一个劲地往外冒。偶有着火的碎木头滚入,但完全不足为患。

洞里重新回归平静。定下心来的人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火是好东西,可以烤食物啊,为何不利用呢。大家马上收拾陆续滚进来的碎木头烤麦子,烤玉茭。食物如愿烤熟,香喷喷诱人,可没人吃得下,原因无它,没水!

两天滴水未进,心烦焦虑,人人嘴巴干裂,嗓子冒火,唾沫都没有,谁还能咽得下这些干硬的食物。

大火烧了好一阵,终于渐渐熄灭。洞外的敌人在叽咕,说洞里没动静了,大概都完蛋了。没一会,两个穿黄呢制服的鬼子下来了。民兵立即开枪,把这俩鬼子打死在洞口。外面的鬼子哇哇大叫,七手八脚往外拖尸体,然后又下令往洞口丢东西。

箱子、柜子、锅、碗、盆、瓢,各种杂物都往洞口塞。家具填满了,敌人又在上面丢石头,填泥土,把洞口完全砸实了。

敌人用上了更狠的一招,要把洞里的人憋死。

近两百人呆在洞里,不需多长时间,洞里的氧气就越来越少。人们感到胸闷,喘不上气,接着就头晕眼花,手脚无力。两天没喝水,人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又这个样子,恐惧在洞里蔓延开来。老太太在悲哭,不安的孩子在嚎哭,更多的人情绪消沉,不言不语。

徐顺孩对这种很是焦虑。他和张支书商量了下,准备再次召开党员大会。两人往洞里走,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召集党员。

走到过去窑工休息用的歇台时,听到一个外乡口音在说红军过草地的故事。徐顺孩知道,这是老刘在说话。老刘是三十二团的炊事员,因为年老体弱,年前才复员到常行村。他平时就特关心群众疾苦,大家都叫他“好老刘”。

老刘说,“我们的炒面吃完了,肚皮饿得像张薄饼......同志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这能难住红军战士吗?不能。我们就你搀我,我搀你,继续往前走......”

等老刘讲完了,人们轻声议论起来,说过雪山草地才真是苦,咱们眼前这点困难真不算啥。

一位大嫂在有气无力问,景顺叔都出去一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边上的人叫她安心,说景顺人机灵,准能找到八路军,就算他没找到,这里闹得这么大,远近几十里谁不知道,总会有人报告八路军的。

大嫂见到徐顺孩过来,怕他听了多想,说大家才不拍哩,主任只管带民兵打鬼子。

党员会召开了。大家分析认为,空气闷得难受,但还能顶上一阵,敌人堵了西口和北口,但对南口疏忽,洞里尚可以换气,刻不容缓的是水的问题。办法是,趁夜派人从南口出去拔些萝卜回来,暂时救一救急。

重任落在赵小保头上。深夜,他带着几个人从南口趁鬼子哨兵睡觉摸出去了。从地里拔好萝卜后,他们把萝卜运到洞口,然后拐到一个溜坡,对着敌人哨兵一阵猛打。

这下好戏上场了。敌人以为洞里的人要突围,紧张起来了。小松岭的鬼子率先开枪,对面峡神岭的伪军跟着开火。两方敌人打得火热,赵小保和两个民兵抱着一堆萝卜回来了。

人多萝卜少,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块,但口渴问题总算缓解了一点。

第四天来了。

昨夜彼此乱揍一气的敌人终于打明白了,也注意到了南口这个缺口。天亮后,一帮家伙上来把南口堵死了。洞里闷得更厉害了,幸亏山顶还有个小风眼,否则就没一点办法了。

但闷气的情况过于严重,徐顺孩决定带民兵和敌人争夺南口。费了不小力气,终于刨开土,挖开洞口。突然,一包东西掉了进来,一声爆炸,团团黄烟腾起。

有人大喊“毒气”,大家急忙后退,但站在最前面的徐发青等三人,反应不及,中毒倒下,不一会就牺牲了。这是四天战斗以来,第一次有人牺牲,却没想到一下牺牲了三个人。

洞里的人悲痛万分,都要冲出去和敌人拼了。徐顺孩等几位负责人反复做工作,说众寡悬殊,此时和敌人拼命正中敌人诡计,要相信党会派部队来救我们。

这时,洞子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大娘喜滋滋地老告诉徐顺孩,他媳妇生了个胖小子。但眼前情况严重,他不能脱身去看媳妇和儿子。大娘要她放心,大家会照顾好母子俩的。

一名老汉说,这小子不得了啊,早不来晚不来,就赶在鬼子围得紧的时候来,这可是小龙出世,专灭敌人的,信不信,有这小龙助阵,就这两天敌人就完了。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沉重的心情有所放松,转而破悲为笑了。

南口挖开的地方被重新堵上。这一天,大家竭力支撑着,高度警惕着,等到天黑,又等着黑夜慢慢过去。

第五天了,天又亮了。

大家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外面突然枪声大作,且越来越近,越来越紧。洞口全堵死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绷紧神经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民兵端起了枪,一动不动地对着洞口。

洞口处传来了刨洞的声音,来自洞外的白光由淡转强,由小变大,有人在兴奋地呐喊:“出来吧!八路军把鬼子打跑啦!”

什么?大家好像都没反应过来,鬼子被打跑啦?这又是什么招?又来骗我们出去?

又有人在喊。有人说,那是景顺和元狗的声音。洞里人都高兴坏了,又跑又跳,又嚷又叫,人人脸上挂着泪,泪中含着笑。

徐顺孩随大家一起出了窑洞,看到了站在洞口的去武委会主任徐朋同志和三十二团的首长,虽然仅隔几天没见,却如久别亲人相逢,眼泪不由自主滚滚而出。

区委早接到了李景顺他们的报告,但是民兵力量弱小,三十二团又一直在外线作战难以脱身,直至昨夜才从河南赶到,协同各区民兵,歼灭了这股猖狂的敌人。

战地的早晨格外灿烂。朝阳升起在雄伟的太行山岭,万道霞光抹红了常行村的山山水水,从劫难中挺过来的人们正在重归家园,虽然疲惫,可他们的脊梁挺拔,恰似村前那棵苍劲的大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