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上传中》：ChatGPT为代表的未来世界，人类如何存活下去

导语：

科技发展，不一定令人欣喜，也会令人忧虑。最近，ChatGPT很火，这股火的背后，便是许多人对未来的忧虑：如果人工智能如此发达，那么我们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还能找到工作吗？我们还需要跟人聊天获取消息吗？我们还需要写作吗？

我看到许多人都在呼吁，赶紧让科技的步伐慢一点，否则很多人会感到喘不过气来。不过，就像蒸汽机代替人力，电灯代替煤油灯，汽车代替马车，人类进步的步伐，从来不会因为部分人的焦虑而停歇，这大概是唯一不需要感到担忧的地方：只要人类还有想象力，就一定会改造现在的社会，并裹挟那些没有那么有想象力，也没有实力去实现的人，一同进入这个社会。

因此，在这个节点，我反而不会建议大家跟随呼吁“慢一点”，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拥抱未来，甚至是要超越现在的阶段，去看看将来到底可能会发生什么。当然，对于普通读者来说，科技的东西太过深奥，不容易搞懂那些技术名词，那么有一种更为容易入门的方式呈现在我们面前，那就是这个时代的科幻小说——就像19世纪的《海底两万里》，曾经激励了如鲁迅等一代中国年轻人，对未来进行畅想——事实上，这种想象，正是激发了许多科研工作者的想象力，让其为之实现而努力——我们也需要符合这个时代想象力的科幻作品。

写了那么多，重要要推出今天的主角，这本《意识上传中》，是当代知名科幻小说家格雷格·伊根的作品，原作名为Axiomatic，意识是公理、不证自明的，非常有霸气，这也意味着在作者看来，这里有一些属于未来的东西，是不容辩驳的。

《意识上传中》作为科幻小说，还是比较适合用来通勤阅读的，每一篇都是一个小故事，地铁或公车乘一段，便可以完成阅读。因此，这其实是一部短篇小说集，是作者对未来人类生活的一种幻想，从不同角度进行的揣测。

我仅以篇名作品《意识上传中》举例，谈谈我的理解。

《意识上传中》描述了将来人类可以获得某种程度的“永生”，即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存入虚拟世界，然后经常备份，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的“人”，也可以和现实中的人互动。大家应该有印象，近期有个00后男孩，成功用AI复制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奶奶，这个“奶奶”甚至还能和现实中的人对话，这就有点像《意识上传中》的基本设定。

说是科技，其实说到底是人性。我们对于人类对于生命易逝的感伤是永恒的，对于延年益寿的执着也是长期的，这就决定了人类的许多科技和进步，其实都是围绕生命的延续展开的。那么，如果肉体的生命始终有终结，那么我们想到一个办法，让这个生命可以“永生”，不正是将来科技的方向吗？

《意识上传中》便假定这个技术开放完成了，但是人类可以自己选择，是不是把自己的意识备份上传——因为人活着，思想和情感会变化，如果不备份，就还是之前那个版本的自己。故事中的“我”，完成了备份，而“我”的母亲活着的时候，也完成了备份，因此活着的儿子和已经去世却在虚拟世界永存的母亲，是可以跨越阴阳对话的，这就好像母亲从未消失一般。

而故事中“我”的妻子，并不喜欢这种做法，她认为即便是意识，但依然是虚拟的，为何不好好地珍惜活着的人？因此，她没有去备份。而妻子的这种想法，让“我”很困扰，因为“我”很喜欢妻子，害怕最终会因为死亡失去妻子，他的梦想就是能够和妻子长长久久地在那个虚拟世界活下去。

这里其实抛出了一个人人类的终极命题：我们如何看待死亡？死亡是否只给人类带来了痛苦？还是也给人类带来了非常重要的觉醒体验：

因为生命有限，所以人类才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才要珍惜要跟什么样的人相处，不要等到生命消逝才感到懊悔。

著名心理学家欧文·亚隆在他的名著《直视骄阳》中，提醒人们，人类一直被死亡恐惧所困扰，但是当我们直视死亡的时候，会发现死亡其实也给我们提供了许多重要的内容，假如没有死亡，其实人类的生命也会变得黯淡无光、平平庸庸，事实上，有许多非常很重要的决定和时刻，恰恰和我们意识到死亡终究是要来临才有关。

回到《意识上传中》，主人公想要备份意识，是出于对丧失的恐惧，但是这种备份，是不是又会在另一种程度上破坏对现实生活的珍惜呢？科技往往不回答人的内心和伦理问题，这个问题留给我们每个人回答。

而《意识上传中》的主人公，就碰到了一个问题：虚拟世界中的“人”因为有意识，所以竟然利用了他的念头，做起了“绑架”案。整个故事便是围绕这个“绑架”展开的，为了不破坏大家的阅读体验，具体的剧情我就不详述了。但是，这也暴露出了，假如我们让这些虚拟世界的人拥有思想，可能会带来的负面：他们有了想法，就不见得是为我们所用，也可能让我们为其所用，甚至做对我们有害的事情。

而这种对我们有害的事情，恰恰是因为他们具备了解我们内心世界的能力，而赋予他们这种权力的人，又是我们自己。这就是科技进步的悖论，也是人性的悖论。我们到底要在多大程度上让人工智能拥有情感、拥有智力？至少在目前的阶段，我们还是还是不能太过乐观。

科幻小说一般来说，会看远这个世界50年，甚至100年的发展。这也就意味着，当《意识上传中》创作完成后，人类大概有这样的时间去面对这样一个世界的来临。我们到底要不要克服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被死亡恐惧所驾驭，进而也开始意识上传的买卖？亦或者我们要不要让一个虚拟世界的“人”具备那么丰富的情感和思想，一如我们一样，进而给予他们可能利用我们、危害我们的能力？

我们还是需要再想想。当然，这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科技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