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在谈论草原时,他们在谈论什么?——带你打开纪录片《草原》的正确方式
导语:
草原,作为一个有着人类“母体”之谓、占国土面积40%的广袤存在,自来就在社会、生产、生活、生态、文化、文明各层面形成了多种面向。在商业、都市、诗与远方构成的现代语境中,草原,更是以文旅意味的“网红打卡地”之名,成为草原之外的万千心目中一个景观式的浪漫存在。
CCTV纪录12集大型旅行人文纪录片《行走天下-草原》以12集、300分钟的体量,从生态、生活、生计、生命等不同维度,讲述了在中国草原上,近百位草原人的故事,以精良影像、原生态的质感再现草原文明的价值和魅力。
片中的草原,首先从名字上,就令人耳目一新。如果呼伦贝尔草原、巴音布鲁克草原、伊犁草原、天山草原、那拉提草原、喀拉峻草原、若尔盖草原——你耳熟能详,那扎溪卡草原,毛垭坝草原、宗塔草原、塔公草原、甘南草原、玉树草原、果洛草原、阿尔金山草原,也许不在你的想象所及之内;事实上,在拍摄第8集《守护》的过程中,行者吴丹哪怕已经身处阿尔金山,仍然一遍一遍去问开车的司机,“这个真的叫草原吗?”——这迷惑,大概与她的高原反应无关。
经典的草原形象自然必不可少,行者柳亚鹏在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天地之间,吟出了“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的句子,由衷感叹,“阳光、雪山、草原,完美的一张画,看不腻的”。
行者陈悦源在拍摄第5集《天籁》的时候,也被宗塔草原的美景所震撼,只能苍白地感叹:“太美了”,虽然她去的,并不是宗塔草原最美的季节。与悦源同行的在地音乐人格杰白玛说:宗塔草原也称之为七色草原,它每年花的颜色都不一样,今年开的是白色的,明年开的是红色的,后年开的是黄色的,有时候就七个色彩的一起开。
这斑斓的色彩,不止是宗塔草原上的花,当绿草凋零、当白雪飘落、当水波潋滟,天地之间草原,便是另一种神色。
草原并不都是美景,若尔盖草原上,行者徐俐走近“天坑”,看到大地深处,一万年前的模样。
四川石渠的扎溪卡草原是格萨尔王的故乡,雅砻江边的万顷草甸上,横亘着“草原上的长城”、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巴格玛尼石经墙。
在《行走天下—草原》中,你会看到草原更丰富的表情。
生灵
中国的草原上生活着2000多种野生动物。亿万年来,它们与人类共享天地、共度春秋,共同恪守草原上的自然法则。生命让草原灵动。我们的镜头中,记录下了阿尔金山的藏羚羊千里奔赴兔子湖产羔的情景、四川甘孜石渠县呷衣乡的三只兔狲宝宝在妈妈被雪豹咬死后,所面临的生存困境、以及巴音布鲁克草原上新出壳的天鹅、内蒙古新巴尔虎左旗岗镇牧场上的野生黄羊如何在20年间,从6只成为200只的故事。
我们记录下了野生动物在天地间奔跑、等候、弱肉强食、命悬一线的情景,既被动物世界的残酷所震撼,也被草原上的牧人们,面对生命的慈悲和谦逊所感动。中国的草原上,有一种牧人的角色叫“野生动物监测员”,无论是四川石渠县的泽仁邓珠、还是青海玉树曲麻莱乡措池村的图松、或是巴音布鲁克的那青雄图尔、内蒙古巴尔虎左旗岗镇牧场的哈日础鲁......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类人。正如自称“中国猫科动物第一村”四川石渠正科乡地理孔村的野生动物监测员白沙多吉所说,“我们村上370多个人,像我这样的有很多。”作为一个世界议题、时代议题,如果我们对生物多样性逐渐有了发言权、话语权,不能忽视,他们的努力。
不止野生动物,牛、马、羊亦是如此:巴音布鲁克的年轻牧民八里金,告诉行者柳亚鹏,在他们转场冬牧场的时候,在零下二三十度的雪天里面,牧人可能就会依偎着自己的马,静静地坐一夜。而面对一只秃鹫啄食的羊的骸骨,牧人一句淡然地“回去了”,让柳亚鹏对生命的消逝,也有了新的领悟:万物生息,各有止归,人类也是自然循环和自然节奏的一部分。而这种豁达,早已深植在草原牧人的内心。
物种
7月的那拉提草原上,郁金香摇曳,满目苍翠。五千公里外的呼伦贝尔,则草可没膝;扎鲁特旗阿日昆都楞镇阿木的5000亩草场上,则散发着刚刚割完的青草香。
中国的草原生长着1.5万余种植物,其中包括200多种我国特有的饲用植物,6000多种药用植物。这些草,形成了川原无际的绿野,成为草原动物的“粮仓”,草原人的生计所依。
在《打草》一集中,行者冀星不仅辩识了牛爱吃的草、羊爱吃的草、兔子爱吃的草,还领略了一颗北方大地上的草,在成为堆积在西南、西北牧场中的“粮草”之前,它们所经历的颠沛和流转。
草是天地给予人类的馈赠,也需要珍惜。
草原上生机盎然的草,所依赖的土壤层厚度仅仅10厘米左右,这是一个成年人半个手掌的尺度,也是草原与荒漠的距离。作为一个“草-畜-人”共生的生命共同体,草原的脆弱,徐俐在四川甘孜石渠县的长沙贡玛和红原县的若尔盖草原,多有体会,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的博士朱单告诉她:这里的草原是“次生草原”,这意味着,千万年前,这里曾有森林生长。
作为介于森林和荒漠之间的生态系统,若尔盖县麦溪乡的在地牧人扎琼巴让也深知草原的脆弱。在漫长的时间面前,森林、草原、荒漠并不是一成不变,草原向荒漠的退化,也许就在几十年间。他带着牧民治理黑土滩,与其说是撒下草籽,不如说是播下希冀。
牧人
行者徐俐说到行走的初心:“我想知道跟我那些完全不一样的人,在跟我完全不同的生存环境里,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的追求,他们的心态,他们对生活的理解和感受,他们之间的彼此的关系,和这个关系当中,所折射出的种种种种;我想知道他们的故事。”
徐俐踏上了四川石渠县新荣乡的牧民达尔吉一家的转场路,她认识了达尔吉和他的妻子、两个孩子、哥哥、嫂子以及他们的五个孩子,领略了牧人土郎在旷野中的纵声高歌,还体验了地道的糌粑、酸奶、手把牛肉和藏袍。
柳亚鹏是在一个细雨淅沥的傍晚见到牧民巴里金的,他与这位大学毕业、在城市里工作四年后选择了回乡的年轻牧人,一起找羊、套牛、骑马,对牧人的生活和选择有了更真切的了解。
乡愁,不惟萦绕在城市的灯火中,它也会徘徊在草原人的心头。四川康定塔公草原姑弄村的扎西让登喜欢画画,和八里金一样,去过外面的世界,最后还是忘不了小时候长大的草原,于是回来在家附近开了一间咖啡馆,东日噶布,首先在店名上就显示出网红打卡地的潜质。
青海玉树哈秀乡甘宁村的帕卓巴合作社的牧民们,给行者吴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不仅惊讶于他们的心灵手巧,用传统的擀毡技艺缝制出时尚的毛毡制品,更是不意牧人们的精神风貌,那么自信、从容、笃定。
是因为见过了天地么?格孟乡的朗泽老人深居草原腹地,目之所及仿佛只有他们一户人家。但在我们的镜头面前,他也是一样的从容不迫。
但在四川石渠德荣玛乡,没想到,“你和妻子怎么认识的”,这句对我们再平常不过的社交语言,会引起牧人根地一时的语塞和掩饰的大笑。
对于草原和牧人,我们是否知道得太少、太单薄?牧人的内心和精神世界,其实一样深邃,充满未知。
挚诚
行者柳亚鹏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上见到了回乡的年轻牧人八里金,在新疆尼勒克见到了牧民变渔民的哈萨克年轻人哈特,在青海玉树见到了班玛黑陶的传承人谢格太。半年后,当他回忆起这次行走过程中走过的路遇到的人,最深刻的印象便是:”他们特别淳朴,他们绝不造作;他们就跟假好象有仇似的。”
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柳亚鹏由衷地说。
四川甘孜炉霍县的吉香老师,对山歌的情感也是真的,多年后,一开口唱起的,还是妈妈教的山歌。藏地音乐人格杰白玛对家乡的情感也是真的,他想组建一支儿童山歌合唱团,在价值失序、传统失落的年代,用音乐重建一代人与草原的精神连接。
“何以解忧,唯有行走”——所有的出发,也许都是因为心中的疑问。
在行走的过程中,陈悦源说,遇见了纯粹,获得了在城市中生活几十年都不曾获得的心境;瑶洁说,遇见了生命与爱;在阿尔金山4500米的兔子湖畔,站在呼呼的风里,吴丹说,“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我也能够听到自然的心跳,在那一刻我的心宁静了。”
她们为什么不约而同地感动?
当你看到新疆昭苏的马术教练吴军和他的队员、青海玉树五道梁杨记客栈的杨家夫妇、呼伦湖边的取水人、阿尼玛卿雪山下的姑娘朵吉卓玛、黑帐蓬里的曲尼卓玛和她的同伴、石渠的土登和女儿朗康措......片中近百位有名字的和没来得及问名字的人,你也会感动,因为每一张脸上,都是平静和挚诚。
时间
徐俐在扎溪卡草原一管四十公分的泥炭土中,看到时间;
柳亚鹏在班玛县的崖壁上,一只牦牛扬起的尾巴里,看到时间;
通辽的皮雕技艺传承人嘎瓦,在牧人亲手制作的马鞍里,看到时间;
四川石渠县的石刻匠人德贡,在巴格玛尼石经墙边,看到时间......
30多年前的一个初秋,诗人海子在康藏高原辽阔的野花草海里,写下“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的句子。今天,300分钟的《行走天下-草原》,似也描绘出一些诗人心境。 CCTV-9纪录频道2023年3月19-30日每晚19:23“活力·源”即将播出。
《草原》每集400+个镜头,全集超过5000个画面,单看它们,都是碎片,但连缀在一起,它们就有了意义。就像行者柳亚鹏说的,行走也许是一期一会,拍摄和纪录的过程凝结了一段又一段时间,“最后用片子的形式捧给你,是把时间捧给了你。”
(中国日报北京记者站 杜娟)
来源:中国日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