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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问: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这个问题不错。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军锋戛然而止,再未向更往西的哈萨克部落扩张,而是就地与哈萨克以爱古斯河、巴尔喀什湖为界,划分两国疆域。那么是什么因素让清朝停下了向西扩张的步伐呢?我认为原因如下:

‬清朝皇帝的国家大一统观是有明确的疆域范围的,而哈萨克部在清朝皇帝眼里根本就不属于其大一统观的疆域范围内。大一统观内涵之一,继承历史上中原王朝所管辖、开发过的疆域。

乾隆皇帝早在对准噶尔发动统一战争初期就已经明确了划定西北边界和测定地图时的基本原则,就是清朝作为中华正统,在西部必须以汉、唐疆域作为最后界限,出此界限则是化外,不再攻取、治理。文如下。

《清高宗实录·卷四百八十二》:汉时西陲塞地极广,乌鲁木齐及回子诸部落,皆曾屯戍,有为内属者,唐初都护开府,扩地及西北边,今遗址久湮。著传谕鄂容安,此次进兵,凡准噶尔所属之地,回子部落内,伊所知有与汉唐史传相合,可援据者,并汉唐所未至处,一一询之土人,细为记载,遇便奏闻,以资采辑。

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从地图上看,清朝皇帝在西北边疆扩张上走的就是汉、唐的路子,西北界限与唐朝的安西都护府、汉朝的西域都护府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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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西域都护府

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唐朝安西都护府

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清代新疆版图

而在乾隆眼里看来,哈萨克“自古不通中国”,既然你都自古不通中国了,对哈萨克部也仅仅是以“羁縻服属,如安南、琉球、暹罗诸国,俾通天朝声教而已”。所以,当乾隆派兵两路出师准噶尔汗国后,就已经确定了对待哈萨克的政治方向,所谓“若哈萨克人等投诚前来,将伊大头目酌量赴京入觐,赏给官爵。其所属之人,仍于原游牧安插,不必迁移,倘竟不归诚,亦不必用兵攻取”。总而言之,归顺固然是好,否则,就悉听其便,不用派兵攻打。

所以乾隆皇帝根本就没有兼并哈萨克部的想法。

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清朝大一统内涵之二,清朝皇帝的“中国”概念不仅涵盖汉地,还包括厄鲁特蒙古、漠南蒙古、喀尔喀蒙古、索伦、藏地等与中原王朝联系较为密切的边疆民族地区,而哈萨克又不预其内。

在这层思想的指导下,将全部蒙古纳入清朝统治是历代清帝的宏愿,而且特别执着。早在清朝顺治年间刚刚入主北京那会,就连发诏谕,谓“吾等戴红缨之国(红缨蒙古)自古为一体。今为安抚大国,务必政体归一”,那会喀尔喀蒙古、厄鲁特蒙古都不在清朝版图之内呢!清朝就已经在想全部臣服蒙古的问题了。而乾隆说的更干脆,谓“朕谓中外共主,无分喀尔喀、厄鲁特,咸一体视之”,清高宗是在乾隆三年说这话的,喀尔喀已经被清朝征服,入了版图,但厄鲁特蒙古尚是独立政权,你想像对待喀尔喀蒙古一样对待厄鲁特蒙古,就不问准噶尔大汗噶尔丹策零愿不愿意么?这就说明一个问题,乾隆以前的历代清帝是有全部蒙古纳入统治的想法的,潜意识里就当蒙古人是治下的国民。所谓“四海同风,咨汝准噶尔,亦蒙古同类,何自外携,数世梗化”,言下之意就是漠南蒙古、漠北喀尔喀蒙古已经成了清朝的属民,你准噶尔和他们一样都是蒙古人,必须也隶于大清治下,兼并准噶尔完全是正当之举。

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而哈萨克则不同,乾隆完全把哈萨克完全当成了“自古不通中国”的外人。就比如在乾隆二十七年,哈萨克左部阿布赉汗就对写信乾隆发问:“厄鲁特、哈萨克,孰佳孰否?”,乾隆回答的很有意思,谓:“厄鲁特臣服已久,悉遵国法。尔哈萨克系极边化外,是以大皇帝加恩,较厄鲁特为优,即有违犯,亦加宽宥”。这个回答看着很客气,但是实际上对哈萨克的态度非常见外,明明都是清朝皇帝的臣仆,厄鲁特可用清朝国法治理,属民性质相当明显,而哈萨克却是宽宥态度,明显当哈萨克是界外藩国了。

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所以,乾隆之所以没有吞并哈萨克,从思想根源上来说,是乾隆的大一统观使然,从始至终就没有吃下哈萨克的想法。

‬清朝实行的是防御性扩张政策,而哈萨克对清廷的态度极其恭顺,并未如准噶尔一样对其边防产生重大威胁,清朝自然也不会向哈萨克扩张。

清朝和哈萨克并不是没交过手,乾隆二十年,在平准战役结束后,原准噶尔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发动叛乱,被清廷镇压后,逃亡哈萨克。于是,清廷命将军达尔党阿从西路、哈达哈从北路进入哈萨克地界搜捕阿睦尔撒纳,受到阿布赉汗阻挠,达尔党阿、哈达哈三战三胜,斩级千余。

清军表现出的战斗力,让哈萨克部震动不已,在认清清朝的实力后,阿布赉识时务者为俊杰,上表向清朝表示臣服,“永为中国之仆”,并率兵协助清朝追剿阿睦尔撒纳及其余党,而后又马上派自己的侄子来北京认大哥,至此长期与清朝保持着稳定的朝贡藩属关系。

清军在消灭准噶尔汗国后,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掉哈萨克汗国?

而准噶尔汗国不同,人家可是从博硕克图汗噶尔丹开始反反复复和清廷争雄的强大政权,清朝自然灭之而后快,哈萨克部的威胁远远比准噶尔汗国小,并长期对清朝保持恭顺,清朝自然没必要大动干戈。

‬出兵哈萨克后勤压力巨大,清朝恐无法承受。

参加西征的清军后勤基地在乌鲁木齐和巴里坤,一旦清军进入哈萨克,后勤补给线势必拉长,后勤压力必然加大,而且在平定准噶尔汗国时,乾隆为了缓解越来越力不从心的后勤补给,向喀尔喀蒙古大量征发驼马,导致了喀尔喀蒙古的普遍不满,引发了青滚杂卜之乱,虽然最后很快被平定,这也让乾隆心有余悸,不再从喀尔喀蒙古征收牲畜,光是平定新疆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要是出征更远的哈萨克,那岂不是有可能也出类似问题?天知道风险有多大。

综上所述,清朝皇帝既没有吞并哈萨克的想法,也因为后勤所限,缺乏吞并哈萨克的能力。

引用文献:《清高宗实录》、《西域图志》、《中国历史地图集》、《清内秘书院蒙古文档案汇编汉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