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为什么要把《笑傲江湖》中曲非烟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女孩草草了事地写死呢?
她名为“非烟”,谐音“飞烟”,幽梦且灵动的名字下,身世却真如一缕烟雾,迷雾重重,在金庸的笔下,刚出场,而后又迅速离场。
她就像一颗流星,在江湖的上空陨落,留下了我们读者似烟非烟的惆怅;
这种惆怅,用一句意犹未尽的歌词表达就是:“像那浮云一片,诉说岁月的延绵,生命的尽头是轻烟”。
她就是曲非烟,《笑傲江湖曲》创作人之一的魔教长老曲洋的孙女,小名非非。
当费彬一剑刺入曲非烟的心窝,了却了这个十多岁的生命,我心中不由一颤,眼泪为她禁不住流出来:
仪琳抢上去扶住,哽咽道:“让他(费彬)把咱们一起杀了!”令狐冲喘息道:“你……你快走……”曲非烟笑道:“傻子,到现在还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她(仪琳)要陪你(令狐冲)一块儿死……”一句话没说完,费彬长剑送出,已刺入了她(曲非烟)的心窝。
一
在《笑傲江湖》中,曲非烟只不过是一个配角罢了,但是她的人格魅力无与伦比:
曲非烟
她恰如《汤姆叔叔的小屋》里那个生命短暂的小精灵伊娃,有着福音使者的形象:
夜空中一颗闪亮小星星,用你(伊娃)的光辉照耀人间。
你的容貌无比骄美,尘世竟没有照你的明镜。
你这可爱小精灵,虽未到成熟时,却像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吐露芬芳。
曲非烟还让我想到了:
《简爱》中,短暂配角出场的海伦.彭斯;
彭斯才活十四岁,她却有着如"星球的强烈光芒"的伟大人格。
“她(彭斯)的精神似乎急匆匆要在短短的时间内过得与许多持久的生命一样多。″
曲非烟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海伦.彭斯?
令狐冲
二
这个小精灵一般的曲非烟,出场就惊艳了众人:
只听得一个女童的清脆声音叫道:“这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众人见这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无不对她生出同情之意。
为什么金庸先生草草将她刚开了头,却结了尾般的写死了呢?
三
我个人以为,曲非烟悲剧性出局,这是金庸先生的独具匠心表现:
一则更好表现《笑傲江湖》中所谓的江湖正派的不正,所谓邪派的不邪:
曲洋看起来是魔教长老,属于邪派阵营,是所谓“坏人”,但他又是一个音乐爱好者,还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伤天害理之事;
他冰清玉洁的孙女_曲非烟,更不可能是邪派“坏人”;
而所谓正派_嵩山派的费彬看起来是正派人物,但他残忍到:
居然一剑刺死一个十三四岁的,无辜的,小精灵般可爱的小女孩曲非烟:
令狐冲脑中一片混乱:“他(费彬)……他竟将这小姑娘(曲非烟)杀了,好不狠毒!
借着这种罄竹难书的禽兽行径,金庸先生暗讽了所谓江湖正派的不正。
四
二则曲非烟生命戛然而止,是为真正的女主任盈盈出场做铺垫。
曲非烟与《射雕》和《神雕》中的黄蓉有着惊人相似之处:
朱茵版黄蓉
“穿一身翠绿衣衫”出场的曲非烟,像极了《神雕侠侣》中有“绿影晃动”出场的黄蓉:
“突然间绿影晃动,一个清雅秀丽的少妇已站在面前,说道:‘且慢!’正是黄蓉。”
曲非烟就是另一个刚出场的“黄蓉”:
集天地灵气于一身,艳绝天下、冰雪聪明、玲珑剔透。
其实,《笑傲江湖》中曲非烟这个角色的人设与黄蓉过于相似,
如果作者按照另一个黄蓉的思路写下去,那么在《笑傲江湖》中,曲非烟会有更多的表现,甚至成为最佳女配角和女主角也有可能。
但金庸先生是写人物的高手,每部小说笔下人物形象却摇曳多姿,不尽相同。
读者会诟病:曲非烟是另外一个黄蓉;
金庸也落入“重写一个黄蓉“的窠臼;
这样牵扯精力和笔墨过多,不利于作者更好创作。
这造成作者创作上“江郎才尽"感觉,不利于人物形象创新与突破。
所以,金庸忍痛割爱,安排曲非烟这个小妮子如此悲伤的结局,也是用心良苦。
金庸先生妙笔生花,为女主出场设置重重迷雾:
让曲非烟很快离场,又让男主令狐冲与仪琳、岳灵珊感情纠缠,一直考验我们读者:
谁是真正的女主角?
任盈盈
直到千呼万唤等待后,真正女主任盈盈才出现,为这时读者才恍然大悟做了很好的铺垫。
四
三则是为增加完美人设悲剧的感染力。
鲁迅:“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上天是刽子手。
曲非烟和《天龙八部》中阿朱、《飞狐外传》中程灵素一样,都是冰雪聪明、热血仗义、坦坦荡荡的,有着菩萨一般的善良心肠的,如同玫瑰花般绽放的奇女子;
“万古长存的山岭,并不胜于生命短暂、转瞬即逝的玫瑰。”
都说走得最急的是最美的风景,伤得最深的是最真的感情,一切欢乐美丽总是乍现就凋零,
曲非烟之死和阿朱之死,程灵素之死同样,给读者异曲同工般的感染力和震撼力:
她们像玫瑰花般绽放,注定了她们很快像玫瑰花般凋零的命运。
何美佃版仪琳
五
我一家之言地猜想:
如果曲非烟不写死,那么她也许会成为仪琳一样的最佳女配角,爱上男主令狐冲。
如果曲非烟不写死,那么她也许还会成像任盈盈一样女主角,爱上令狐冲。
这样,“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的曲非烟,在《笑傲江湖》中,金庸再也无法给她定位和安排剧情,反而不如让她流星闪过般消失,对读者更有杀伤力和震憾力,让其他一众女配角、女主角在剧情中有更好施展空间。
总之,对曲非烟早早离场,金庸先生的良苦用心,读者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曲非烟名字好听,人也乖巧可爱。她原本有机会上升为最佳女配角的,为什么金庸却将她草草了事地写死了?如果曲非烟不死,她会像仪琳那样爱上令狐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