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能有多阴暗?
李仁强医生正专注于给病人做推拿时,突然感觉脖子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一回头,看到是护士周华。周华说,我就是掐你玩一下。但李仁强却觉得很诡异,他与周华关系一般,周华没理由专门跑来逗他玩。果然,门诊科医生看了他的后颈后惊呼,“上面有个针眼!”
很快,李仁强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开始发胀、疼痛,呼吸也变得急促,同事见状,立马把他送去医院抢救。医院诊断李仁强的病情是由于中毒导致的,但一时之间查不出是何种毒药,也无法对症下药,只能用药暂且控制病情。
李仁强的母亲很快找到了周华,因为救子心切,她不敢质问周华为何下毒,而是想也不想,就扑通一声跪在周华面前,哭着求她:“求求你告诉我,你给我儿子下的什么毒?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这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李仁强的母亲不住地给周华作揖磕头,老泪纵横,而周华始终冷眼旁观,时不时从紧闭的嘴唇里,发出几声冷笑。
十几天后,29岁的李仁强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亡。法医经过尸检,确定李仁强的死因是被人注射“毒鼠强”中毒后致脑、肝、肾等器官衰竭而死亡。
法庭上,法官质问周华,“你和李仁强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恨,以至于下毒杀人?”周华竟然阴恻恻地笑着说道:“我们无仇无怨,我就是和他开个小玩笑。”
看着周华异常的反应,法官继续追问:“你和李仁强之间是否存在什么特别的关系?”周华闻言,立刻黑脸否认:“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他29岁,我都42岁了,再说我也有家庭,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
既然周华和李仁强并没有感情纠纷,那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导致她痛下杀手呢?事情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2002年4月的寻常一天,推拿科医生李仁强正在给一名患者做治疗,中途周华门也不敲就自顾自地走进来,说她腰椎不舒服,所以过来找李仁强按摩一下。
李仁强向来为人热情,马上一口答应,不过他手上还有病人,便让周华稍微等一下。送走病人后,李仁强又因为内急上了个厕所,回来后立刻帮周华做了推拿。
奇怪的是,推拿过程中周华全程黑脸,整个人看着怒气冲冲的,李仁强还以为她心情不好,没想到,做完推拿后,周华立马把这怒气撒向了李仁强,说:“你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要来找我帮忙!”
李仁强当场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周华觉得自己是有心怠慢了她,故意让她等了一阵。这真是有口难辨了,李仁强并没有半点这个心思,却不知道要怎么去证明自己。后来自己默默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大家都是同事,也许过段时间,周华对他多点了解,这事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隔天周华就在整个医院大肆传播谣言,说李仁强医术不过关,帮她推拿后,腰椎病情反而加重了。
李仁强实在不明白,怎么自己好心帮人还帮出问题了?得得得,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从那以后,李仁强就开始有意避开周华,尽量不和她有碰面的机会。
但那天之后,李仁强的生活却并没有恢复平静。有段时间,他的自行车车胎总会无故被人扎破,但有谁会这样针对自己呢?除了周华,李仁强想不出第二个人。
但这些事情无凭无据的,又不好和她当面对质,李仁强想着好男不跟女斗,只能默默忍下来。却不曾想,他的忍耐和退让,竟会让对方对他施以致命的伤害。
10月下旬的一天,李仁强在给病人做治疗时,周华趁其不备,将手里注射过毒药的针管对着李仁强的后颈迅速扎了下去,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便飞快离开了推拿科。
李仁强觉察到后颈刺痛,又联想到周华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报复行为,他连忙追出去,在电梯口拦下周华,问她:“你给我脖子上扎的什么?”
周华面不改色,甚至笑嘻嘻说道:“我就是用手掐了你一下,闹你玩呢。”然后便说自己要赶回B超室工作。
话虽这么说,李仁强却留了个心眼,他不相信周华会无缘无故和他闹着玩。随即,他突然感觉到后颈处莫名地肿痛起来。他心里大为警觉,连忙去门诊科找医生给自己看看脖子。
如他所料,脖子后面真的被扎了一个针眼,已经开始红肿、渗血了。李仁强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象不出周华会给自己注射什么东西,不多时,他已惊出一身冷汗,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身边的同事马上觉察到他的异常,在他失去意识前,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并迅速把他送到了附属医院进行治疗。
与此同时,李仁强所在医院的院长也对周华进行了询问、调查。周华却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指着办公桌上的金鱼缸说:“针管就在这里,我给他打的那一针没放药水。”
院长立刻捞出鱼缸里的注射器和针头,找人送去化验。不久后果然验出,针头上有毒。
但是,受限于当时的年代和整体的医疗水平,医院无法在第一时间查出毒药的类型。于是警方很快找到了周华,希望能从她嘴里问出毒药的信息。
但无论警察如何审问,周华都不承认自己给李仁强注射过毒药。问多了,她甚至说出“我用死掉的黄蜂屁股扎的他”这种明显的谎话。
短时间内无法确定李仁强身上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医院也无法对症治疗,只能尽量控制病情的发展。但这也无济于事,很快,毒液就顺着李仁强的血管开始循环,毒素飞快蔓延到他全身,使得李仁强全身浮肿、通身发紫。
看着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仪器,根本看不出原本面目的儿子,李仁强的父母哭得肝肠寸断,数次昏迷过去。为了救儿子的命,李仁强的母亲还亲自跑到派出所,跪在周华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求她告诉自己毒药的名字,救自己儿子一命。
但周华始终面无表情,置若罔闻。就连一旁的警察和医护人员都看不下去了,他们帮着李仁强母亲一起询问周华,却仍没有得到一句正面回答。
周华的诡异态度,使得警方对她的怀疑进一步加深,但苦于没有直接、关键性证据,无法对她实施逮捕,只能将其拘留在派出所。同时,警方也对她的办公室和住处进行了全面搜查。
最终,警察从周华的办公室抽屉里搜出一瓶药剂,药瓶瓶盖处有针孔扎过的痕迹。后经化验,这瓶药物被确认为是“毒鼠强”。之后,警方更从周华住处,相继查出5瓶“毒鼠强”。
尽管查到了关键性线索,但李仁强却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在接连昏迷十几天后,29岁的李仁强还是因为抢救无效而去世。
李仁强去世后,案件仍要继续进行调查。法医对其遗体进行了解剖,证实李仁强确是因为被人注射“毒鼠强”而死。
结合李仁强中毒初期意识清醒时做的笔录,还有大量的人证、物证,周华作案的事实也成为不争的事实,但她却始终拒不承认。周华坚称,她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医院里肯定有人故意针对她。毒死李仁强的另有他人。
周华前后不一的口供,和她过于离奇的作案动机,引起了办案人员的怀疑,司法机关还为此专门请来了精神科专家为她鉴定,结果周华果真患有精神分裂症(缓解期)。
之前,周华身边的同事也有偷偷议论过她,说她可能心理有点问题。别看周华虽然看着话很多,和谁都能聊几句,但人缘并不好。她总是说不上几句就爱和人斗嘴,还喜欢到处说人坏话,久而久之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不仅在单位人际关系不好,周华和老公的关系也一度很紧张。在很长一段时间,周华一直怀疑老公在外面有人,因此整天神经兮兮的,但却始终没抓到什么把柄。她对此怀恨在心,曾对人恶狠狠说过“总有一天,我要给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也就是在那段时期,周华因为精神分裂症发作,住院治疗过一段时间,三个月后就康复出院了。不过,精神科专家通过鉴定,得出结论:作案时周华的症状并没有发作,精神状况是处于正常状态下的,所以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的刑事责任。
眼看难以逃脱刑事责任,周华再次搬出之前说过的谎话:“我是用死黄蜂屁股扎李仁强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周华甚至还专门写了一篇长达五千多字的“论文”,在法庭上宣读,试图混淆视听。
然而法官听完却反问她:“先不说死黄蜂屁股能不能扎死人,重点是,你明知道能扎死人,为什么还要用来扎李仁强?甚至还觉得这只是开玩笑?”周华顿时被问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最终,周华因故意杀人罪,被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赔偿李仁强父母经济损失74000多元。
纵使尘埃落定,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李仁强年轻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而李仁强的父母,更因为儿子英年早逝,一夜之间白了头。
李仁强是家里的老二,也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当年父母和兄弟一起供他读书,他不负众望考上大学,全家人又省吃俭用凑足了6万给他交学费。好不容易毕业了,分配到医院工作,家里人都觉得他肯定能在医院有大发展,将来带全家过上好日子。
却不想,他才去医院工作两年,就因为周华的恶毒,丢掉了年轻的性命,一家人充满希望的生活也戛然而止,甚至落入到绝望、痛苦的深渊。
李仁强的父亲早已下岗,父母也已退休,家里只剩下哥哥和弟弟来赡养两位老人,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会有多难。至于全家人心理上遭受的创伤,恐怕一生都难以治愈。
而另一边,周华自己的家庭也变得支离破碎,她的父亲在得知女儿的恶毒行径后,没多久便被气死了;她的老公也立刻向她提出了离婚,以此成全她的报复,当初周华对人说“要给老公沉重的打击”,结果她成了杀人犯,她老公的声誉也一并被毁。
至于周华的杀人动机,依旧是整个案件疑点所在:难道真的有人会因为生活中的小矛盾而下毒杀人吗?或者说,仅因为自己生活上的不如意,心理上的扭曲,就把他人的生命拿来泄愤?
记者在之后的走访、调查中,还听到了一个说法:周华很可能是把领导的不满,一并发泄到李仁强身上了。
周华下毒的那天,本是她的休假日,根本不用去医院上班。但那阵子医院正在准备集资建房,她特地拿了三万块钱去交集资建房款。却被领导告知,她工龄太短,不够集资建房的资格,周华当场就垮下脸来。没想到,几分钟后,她就拿着毒针刺向了李仁强的脖子。
最终,关于周华的杀人动机,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个人要是心胸狭窄,锱铢必较,是很容易酿下大祸的。
为此,社会科学院资深研究员也曾大力呼吁:像医护人员这种高危职业者的心理健康,应当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否则,一旦心理变态和人格扭曲,对社会的潜在危害性不可估量。”
除却高危职业者,我们也可以从中可以得到一些反思,那就是:一定要多多关注自己和身边人的心理健康。遇事千万不要钻牛角尖,要学会开解自己;无法自我疏解时,也应该放下成见,寻求专业心理医生的帮助,这不仅是对自我的一种保护,更是对他人的一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