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1976年唐山大地震你有什么回忆,你身边有大地震的亲历者吗?
那年我十二岁,是大地震的亲历者。
家乡座落于潮白河畔,是一个人口不足千人的村落,距离唐山大约百余里。我家里有七十多岁的爷爷、父母及我们姐弟五人,爷爷住在西屋,父母及三妹、小妹、弟弟住东屋,我和二妹住在紧挨着东屋的只有四尺宽的杂物间,以上是基本情况。
地震的前一天天气特别热,晚上村里放电影《渡江侦察记》。电影结束后大人孩子各回各家,我们也在暑热中进入了梦香。
地震发生时没有地动山摇的感觉,只是土坯房墙上挂着的各种杂物纷纷掉落,砸到了我和二妹俩的身上,睡梦中的二妹不停地说"这大风,这大风"。
几乎同时传来了爸爸妈妈急促的喊叫声,"地震了,快往外跑”。爸妈抱着几个月的小妹,牵着五岁的弟弟,扶着爷爷,来到堂屋,挪开顶门的铁棍,打开门闩,来到了街上。
街上满是张皇失措的左邻右舍,大家扶老携幼,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敲锣声及一个男子浑厚有力的声音,告诉大家地震了,赶紧往外跑。声音由远及近,人也随着声音来到了我们跟前,原来是住村工作队的老鲁。老鲁四十多岁,五短身材,是那个年代少见的胖子。那天晚上天气热,他大概又喜欢裸睡,地震发生时来不及穿衣服,忙乱中扯下房东家的粗布花门帘围在腰上,拿起一面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铜锣,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边跑边喊。有一家的门闩在惊慌失措中怎么也拉不开,老鲁又借了一把锯子,喊邻居帮忙锯断门闩,那家的男女老少才得以脱离困境。
惊慌失措的邻居们扶老携幼,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村西头老朱家新开的地基上躲避,那里空旷,没有房舍。天上下起了小雨,在地基上一直站到天亮了,爸妈带着我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最初的慌乱过后,父母达成共识,屋子是无论如何不敢去住,先在后院用苇席、木棒搭了个窝棚,让爷爷、三爷爷和三奶奶及几个月大的小妹将就一下。
瘦高的大姨夫从我家门前走过,对妈妈说刚从地里回来,展开手里攥着的一团黑泥沙给妈妈看,说这是从扬水站附近发现的,地里还有许多喷出来的类似的泥沙浆。站在妈妈身边的我看到大姨夫手中黑色的泥沙,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充满了恐惧。(后来,我亲眼目睹了一堆堆的泥沙浆,每堆中间都有一个拳头大的眼儿,那些灰黑色的泥沙都是从那个眼儿里喷出来的,我离那个眼儿远远的,唯恐漏下去。)
下午,许多人家纷纷在潮白河大堤两旁搭起了防震棚,我家也紧随其后。防震棚无比简陋,几张苇席几根竹竿支撑起来,几家十几家连在一起,毫无隐私可言。大人们愁眉不展,孩子们却像猴子一样蹿来跳去,兴高采烈。
能干的妈妈把家里仅存的鸡蛋全部煮了,又烙了几张白面饼,带着一顶蚊帐来到了我们"河堤新家”。晚上,吃了最好的饭食的姐弟几人进蚊帐睡觉,妈妈在外面给我们用扇子扇风,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太阳升起来了,不知愁滋味的孩子们依旧"鸡飞狗跳",大、小队干部在村里查看受灾情况,顺代驱赶回家的人。女人们则见缝插针地回家烧火做饭,之后送到眼巴巴等着的老人、孩子手上,还要随时随地地应对干部们的驱赶和呵斥,以及频繁的余震。记得妈妈在院里的"冷锅腔子"上烙饼,余震来了,墙头左右摇晃,妈妈快步跑到院子当中,等余震过去,继续埋头苦干。
万幸的是,近千口人只是个别人
受了轻伤,并无人遇难。老人们凑在一起都说是老天爷在护佑我们村。
大家清一色的土坯房,也有当场震裂或坍塌的,但好在土墙都是往外倒,没有伤到人。有一朱姓老两口,无儿无女是五保户,年纪大了,跑不动,但是土墙却倒向外边,老两口没有伤到一根毫毛。他们家是村里唯一房子全部毀损的。
各种轻伤就五花八门了,有的甚至充满喜感。邻居二姑家的大表哥,二十来岁,一米八几,睡觉警醒,反应灵敏。地震发生时,他一跃而起,踹开杂物间的小窗框,钻出窗户跳到院子里,大声喊他的父母、弟妹赶紧跑,等到了天亮时分,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被擦伤的胳膊和腿,再看看那窄小的窗户,不敢相信自己五大三粗的身躯怎么从那个窄小的空间穿越而过。
还有一对新婚夫妻,丈夫在危机关头本能地举起拳头"咚咚"地砸碎了窗户上的两块玻璃,对媳妇儿说:快,咱们俩从这钻出去。媳妇儿还算理智,对他说,空隙太小啦。后来几天,乡亲们每当看到这家男人举着缠着纱布的手经过,就像赵树理写的小说《小二黑结婚》中当着三仙姑的面问那句"米烂了没有"一样问旁边的人"你家的玻璃镶了没有?"。问的人故意,听的人会意,手受伤了的人并不生气。
还有一对中年夫妇,男人的腿也受伤了。他们夫妇有点像刘宝瑞相声中的急性子和慢性子。女的粗声大嗓,一付抓天的气势,男的正相反。地震时女的先跳下炕并抱起了最小的孩子,大声喊丈夫。男人纹丝不动,嘴里还劝说媳妇没必要跑那么快,天塌大家死等等。媳妇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