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父母最尴尬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处理?
我见过多次父母尴尬的时候。年轻时候我不懂事,抱怨过父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理解了父母,并深爱他们。
我家住在东北一个偏僻的小城,小时候,家里住平房,一间半的房子,一家六口人,睡在一铺炕上。
家里有爸爸妈妈,姐姐妹妹,我还有一个弟弟,小时候睡在一起,倒也没觉得挤。
后来年龄大一点,十来岁的模样吧,懂点事儿了,很多事又都懵懂着。有一晚睡到半夜,我想起来上厕所,这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小时候,我胆子非常小,就不敢动了,屏住呼吸,怕是怪物来抓我。这个声音一直没有停,好像就在我身旁。
我感觉很尴尬,还有点害臊,我悄悄地把头缩进被子里。
后来又听过一次。那次,我彻底明白了,也就更加尴尬。我有点抱怨父母。具体也不知道抱怨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开心。
我十多岁之后,姐姐也大了,父亲就在房子的西墙处,又盖了一间半的房子,这个新盖的房子,就归我和姐姐住。
有一次半夜,我去厕所,忽然发现父母住的东屋亮着灯。我以为父母睡着了,我就勤快了一次,去东屋关灯。
可是走到客厅的小格子间时,我透过玻璃窗,看到东屋里的情景,但我的手已经拉开了门。那一刻我尴尬得要命,赶紧转身回房间,厕所也不上了。
那时候,我心里非常埋怨父母,觉得他们做这件事没问题,问题是为什么不关灯呢?或者挂上门帘,再或者,把门插上呢?
这些事情,在我脑子里盘旋了很多天,让我心情很压抑,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
后来,随着时间的消逝,我心里的那个疙瘩也渐渐地解开了。
其实,人不要太敏感,粗拉一点,生活中的棱角,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碰伤自己。
还有一次,我跟父亲去卖鸡蛋,见到父亲尴尬的一次。
我家住在城里,父母特别能干,养了很多小鸡。
白天,父母都在工厂上班,中午和晚上回家,父母就抓紧时间给鸡做菜,在菜里拌点糠,喂小鸡。
家里的母鸡下蛋很勤,但我们很少吃到鸡蛋,除了过年过节或者是来客人,或者是我们的生日能吃到鸡蛋,其他时间都吃不到鸡蛋。
家里的鸡蛋是卖钱的,我们姐妹四人的学费,都需要钱。父母虽然都是工人,但负担也重,四个孩子需要养,父亲每月要往老家给奶奶邮钱。
父亲总是在星期天的早晨,去市场卖鸡蛋,有一次,我跟着父亲去卖鸡蛋。当时一个鸡蛋卖一毛钱。
父亲把鸡蛋装到筐里,夹在自行车的后车座上,他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那时都是土路,坑洼不平,父亲怕鸡蛋颠簸打碎了。
我和父亲来到市场,有个大叔过来掀开鸡蛋筐上的毛巾,一个劲地贬低我家鸡蛋太小。
大叔想买十个鸡蛋,却非要我父亲搭一个鸡蛋,说我家鸡蛋太小了,卖一毛钱一个太贵,应该十个鸡蛋搭一个鸡蛋。
父亲不同意用这个价格卖给大叔。大叔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来买我家鸡蛋。市场中午就没有多少人了,我和父亲还呆呆地站在市场里。
市场里快没人的时候,那位大叔又走了过来,父亲就说:“你买我家鸡蛋吧,十个给你搭一个。”
那个大叔虽然同意买我家的鸡蛋,但却讽刺父亲,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父亲陪着笑脸,一个劲地说着好话,殷勤地给大叔拿鸡蛋。
我心里尴尬极了,难受极了,我站到远处,不愿意和父亲站在一起。我当时就想把鸡蛋拿走,都砸碎了,也不卖给那个讽刺父亲的大叔。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不高兴,一直噘嘴走路。父亲也不像往日那样唱着歌,他似乎心情也不好。
多年后,我总是忘不掉父亲陪着笑脸,听着顾客的讥讽,还要卖货给人家的情景。我就想,我要多赚点钱,孝敬父亲,不让他再受到那样的待遇。
后来,我还见到母亲最尴尬的一次。那是我去省城念书的那次,那件事,我也后悔多年。
高中毕业,我没考上大学,去工厂做工。干了半年左右,我又想到省城的大学去学习。
当时,我有一个同学,在师大念英语的自费大专班。我就想去学中文。
在我的恳求下,母亲终于答应了我。学校都要自带行李,我家里的被褥都是旧的,十几年的被面褥单了,母亲决定给我做一床新的被褥。
母亲去商店买了被面褥单,新棉花,回家之后,母亲就开始絮被子。她往被子里絮了很多棉花。
新被子新褥子加起来有十几斤,沉甸甸的,背着很沉。我不让母亲放那么多棉花,母亲说:“棉花太少,冬天你冷的时候就知道了。”
花被子太沉,我拿不动。母亲说她送我去学校,帮我拿行李。
上火车的时候,那个沉重的花棉被,就被母亲背在了肩上,我则拿着换洗的衣服,一起登上去省城的火车。
从火车站下来,进入地下通道,再上楼走到出站口,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很漫长的一段路,母亲就背着花棉被,一直走在我的前面。
母亲那年50岁了,头发已经花白,她为了送我上学,特意在前一晚,让我妹妹给她染黑了头发。但染得不好,母亲的头发根儿还露出一些白头发。
母亲的腰肢已不再柔软了,但她一直挺立着,背着沉甸甸的棉被,她竟然比我走得都快!
火车站里有推着小车,拉货的工人。他们走到母亲身边,问母亲需不需要拉货,母亲说不用。母亲舍不得钱,自己扛着花被子。
出了火车站,坐6路公交车,一直到师院的大门下车。下车之后,母亲背着花棉被,跟我走进师大的校园。
我们找自费教研组,找老师,找阶梯教室,找报名处,上楼下楼,走小径,穿公园,就那么一步步地走着。
学校是不安排自费生住宿的,母亲得知后,就请我的同学在学校附近帮我找公寓。
同学在校外的友谊商店附近,找到了公寓,母亲又背着花棉被,一直跟我走到公寓去。
我住在下铺,我的上铺没有住人。房东很好,那晚,房东让母亲住在上铺,省得到外面旅馆花钱住宿。
晚上,母亲睡在上铺,她一躺下就睡着了,还打起鼾声。鼾声太大了,我感到很尴尬。
同屋住宿的女孩听到母亲的鼾声,不高兴地讥讽,说母亲是乡巴佬。
那时,我尴尬极了,就不时地用手推推母亲,让她换个姿势睡,可能就不打鼾了。
母亲实在太疲乏了,她背着花棉被,从老家小城,一直背到省城的公寓里。人太疲惫,睡觉的时候就会打鼾。
为了防止母亲打鼾,我就不时地用手推推母亲。我一推母亲,母亲就醒了,鼾声就消失一会儿。等母亲睡了一会儿,又打鼾了,我就再推推母亲。
那个晚上,我真的是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候。直到房间里的女孩子们都睡着了,我才不再推母亲,我自己也渐渐地睡着。
第二天,母亲一早就醒了,她要赶上清早的小火车,回家乡去。最早的那班小火车,从省城到我家8块钱。
我要送母亲去公交车站点,母亲不让我送,她让我再睡一会儿。好在公交车站点距离公寓不远,我就没去送母亲。
但母亲走了之后,我心里很难受,觉得亏欠了母亲。
那个花棉被太暖和了,那个冬天,我盖着厚厚的被子,一点也没觉得冷。
我毕业后,花棉被就被我带回家,随后就忘了它。前两年,我回老家看望父母,看到母亲在阳台里晾晒被子。
我看见这个花棉被很眼熟,妹妹说:“那是咱家最沉的被子,是那年老妈送你上学给你做的。”
妹妹的话,让我想起当年,母亲背着沉沉的棉被,走在拥挤的车站,走在开满丁香花的校园。还有,她睡在我的上铺,打鼾时,我的尴尬。
年少的时候,我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母亲偏向姐姐,妹妹,和弟弟,她唯独讨厌我,我犯一点错误,就会招来母亲的打骂。
我一直觉得母亲不爱我。我当年上学,母亲起初也是不同意的,后来经过我的一再恳求,她才同意。
过去了很多年,我终于理解了母亲。她当年不同意我去念书,因为那年我已经24岁,在小城属于大龄青年了,她担心我去念书,耽误了嫁人。
后来,母亲终于同意我去念书,她是怕耽误了我的前程,怕我以后会抱怨一辈子。
母亲年轻时候想去考师范,但姥爷没让她考。母亲就希望我们这些儿女念够书,她会供到我们不念书为止。
我老了,也终于明白,当年,父母的那些尴尬的瞬间,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也渐渐地明白,父母有些尴尬的瞬间,恰恰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养育我们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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