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部分中老年父辈,当自己受伤或得病进医院后,在见到自己的独生子女的儿子时会哭?
不为回答问题,只是讲述一下自己的亲身经历,以及事后的感悟。
父母都已退休后,过了几年悠闲的退休生活。2002年,母亲忽发脑血栓,右侧身体失去运动能力(“栓住了”右半身),语言功能同时丧失。于是全家进入了全力护理老太太的状态。当然是老父亲首当其冲,担负重任。因为两位老人都是30年代的人,经历了抗日、解放、建国与文革,都很正直,讲究奉献,对我的工作很支持,“公事大于家事”,父亲宁可自己多受累,也不愿意让我为家事分心耽误我的工作。在父亲的付出之下,家庭很快从当时的变故趋于平稳,所幸母亲的后遗症也不算严重。我也几乎没感觉到劳累和辛苦,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几乎未受任何影响。
祸不单行,2005年,忽接保姆电话,父亲异常!一直高血压、糖尿病的老爷子最终也倒在了脑血栓之下——和老太太不同的是他“栓住了”左半身,相同的是同样失语了。于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父亲、母亲分躺两个病床,病床之间的地铺上躺着我,成了那段日子我的生活场景。
父亲住院之初的一天,单位几位同事来看望,他们一进门,和父亲眼神一个对视,出现了我当时颇感意外的一幕:在公安刑侦战线和犯罪分子斗争多年的老侦查员父亲,竟然如孩子一般面部抽搐,泪流满面,嘴里还发出含混不清的嘤嘤声……这一场景不仅出乎意料,甚至还让我感觉有点“丢面子”……
现在,两位老人已先后离世,自己也过了“知天命”之年。在这几年和自己的孩子关于教育、学业的安排与思考之中,渐渐对父母之责有了更多的切身体会。忽然有一天,也没有什么征兆和铺垫,我忽然明白了老父亲当年落泪的原因——母亲已经倒下,本来他已经在竭尽全力克服困难为我撑起一个家,让我仍然可以正常工作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他的倒下,不仅无法继续让他的儿子“躲”在自己的羽翼下,而且还把自己、把全家、把所有“负担”都“甩给”了孩子,真真的是那个成语的原意——情何以堪??!!在那份对疾病的无奈、对生活的担忧和对子女的歉意交织下,已经失去语言能力的父亲,唯一表达情绪的方式,就唯有付诸奔涌的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