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胀死的女婿,饥饿死姑爷”,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胀死的女婿,饥饿死姑爷”是农村很有趣的俗语。话有点夸张,但是道出了过去农村的一种真实人情冷暖。女婿与姑爷本是一个人,不过,时过境迁,自己所处的角色转换了,身份自然就不一样了。
岳母娘爱女婿,其实是一大家子的爱“岳母娘爱女婿”也是农村的一种俗语。岳母娘爱自已的女儿,爱屋及乌,喜欢自家的女婿也是情理之中。这种爱屋及乌的心理,不仅是岳母娘,女方娘家亲戚都是这种心态。其实当时的农村社会,人们大多都是这种心态,因此才形成了一种传统民俗文化。
过去,女婿给岳母娘家拜年,如果家族比较大的话,亲戚比较多的话,到每家每户吃饭,要拈阄,哪能吃那么多人家的饭呢。
这种场景,小时候我就见过,因为我们村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家族,支派繁盛。女的娘家的五服外就不提了,五服内的大家庭,不只是请女婿吃一餐饭就可了事。按规矩,要女婿请吃上一整天。要是有二十来户人家,怎么排也要排出十五,可女婿拜年,一般十五之前就要回家去。再说,出了十五,春节也就过完了,女婿没有到来自家屋里吃春节饭,这是多没面子的事。
正月初二三,把女婿热热闹闹接进屋后,一大家子人就开始“排饭”,就是安排哪天到哪家去吃饭。一大家子人往往为了“排饭”,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得用最古老的办法来确定,把日子写到一张张红纸上,捏成纸团,然后拈阄。这样做被认为是最公平合理的,实在拈不到十五之内的阄,也就没办法了,也不觉得丢脸。
拈阄,在过去农村里,是解决各种集体分配最有效的办法。过去生产队分红薯、萝卜、土豆等东西时,会计想偷懒,不想一户一户地算数,更不想一户一户地过秤,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不赶快分掉,放在仓库内就烂掉了。于是,就将这些东西,按生产队的户数,平均码堆,一户一堆,然后每堆编一个号。再将号码写到一张小方纸上,捏成小纸团,放进一个竹筒内,拈阄。拈到哪个号码,就把哪堆挑走完事,连账都免得记,也够省事的。有时候,生产队分猪肉、牛肉也采用这种办法,没有绝对公平,但相对来说还是公平的,很少有不同意见。生产队分责任田,以及后来组里搞大田延包,都采用了这种古老的方式,叫“人到阄上死”,就是说,拈到了阄,谁也反悔不了,如铁板钉钉。
女婿每到一家,非常客气。最难过的就是酒这道关难过。喝起酒来,可从早晨喝到晚上,相陪的人一般就是那些参加拈阄的大家庭男子。这些人都想把女婿灌醉,大多数的时候还要是把自己给灌醉了。因为女婿后面还有一个女人,每次总是找各种借口给女婿递茶,送这送那的,其实就是给他送白开水,借梁换柱,把酒换成白开水。我做女婿时,酒量就出了名,那是徒有虚名,如果没有老婆在旁边帮忙,我早就钻到桌子下面睡觉去了。
女婿就是这样,在正月里,一家一家的吃,一吃就是一整天,肚子能不胀满吗?
从女婿变成姑爷,人情冰火两重天不过,新女婿的这种待遇也就是三年。按农村习俗,三年的新女婿叫“新郎客”,或者“新贵人”,过了三年就成了“娇客”(娇,古代民间父母对女儿的称呼),也就是“姑爷”。“新郎客”是每个家必请之人,“姑爷”就不一定了,碰到别人家请客时,一起请去。说是去特意请你也可以,说是做陪客也可以。从女婿转变为姑爷,身份变了,风光不再。
新婚三年,女婿是主角,三年过后,女婿变姑爷,角色变了,地位也变了,肚子也从“胀”到“饿”。不过这个时候,只要岳母娘在,不怕饿肚子,岳母娘对女婿永远是热心肠,照样有好酒好菜招待。
这个时候就怕嫂嫂弟妹暗中白眼,给你气受。原因一般都不在姑爷身上,都是姑娘惹的事。俗话说,“两姑之间难为妇”,过去农村婆媳之间闹矛盾是常见的事,有说不完的故事。这种事,就怕姑娘回家时,不会做人,不但不劝解,反而火上浇油。矛盾激化后,姑娘肯定要站在娘的一边,说不定还要添油加醋地说一些是非。嫂嫂弟妹夹在中间就觉得更难做人了,肯定要怨恨姑娘。这样一来,嫂嫂弟妹对姑娘表面热情,心里却很冷淡,姑爷自然也受到牵连。
这种姑嫂之间的矛盾,有父母在,自然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嫂嫂弟妹不得不招待姑爷吃饭。因此,一般也就不会出现姑爷饿肚子的情况。但是,当岳父母老了,或者不在人世了,情况就不同了。
小时候,我就见到我们村里的一位老姑爷,那时他的岳父母都年纪比较大了。每次来看他的两位老人时,都带了很多东西,鸡、鸭、鱼肉等,在当时农村比较贫穷的时候,这类物品是很珍贵的了。他也算是很有孝心的女婿了。
老姑爷家离我们村四十里地,每次来,穿新草鞋,戴新斗笠,穿着非常干净的衣服。每次来了,只吃一餐午饭就回去了,来回要走八十路,到家里就天就黑了。他每走一次岳父母,都是两头见星星,天未亮出发,夜里才到家。走时,他的岳母娘每次都要送他出村口。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老婆回过娘家,过年时,都是他家的小孩子来拜年。据说,他老婆与嫂嫂弟妹讲不来,回娘家一次就要吵一次,后来干脆就不回娘家了。她的娘家有什么事,就打发丈夫过来。
两位老人去世后,我再也看不到那位老姑爷到我们村里来。两位老人不在世了,老姑爷再也没有来过,就是来了,会不会饿着肚子回去,这就很难说了。他不再来,也许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吧。
两位老人去世后,他家里孩子也不再来给舅舅拜年了。其中有一个到了初中时,我们是同班同学。小时候,他来我们村里拜年,一住就是十多天,我们一起玩过,一见面就认识。我们同学三年,有时也回忆起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往事,他兴趣很浓,也显得很快乐,尤其提到他的外公外婆时,他显示出了对他们的深厚感情,可一提到他舅舅家时,他就沉默了,不再说半个字。
“胀死的女婿,饥饿死姑爷”,这种现象在农村,应该还是少数,我如今也算是老姑爷了,到老婆娘家,亲戚还是一样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