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老济南人是如何吃水,用水的,你知道吗英语(济南人喝的是什么水)
咱老济南人是如何吃水、用水的,你知道吗?
“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是刘鹗在《老残游记》对济南的赞誉。得天独厚的丰沛水源不仅造就了老济南“不是江南胜似江南”的泉城风光,也滋养了世世代代的济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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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自来水远不像现在这么普及,家家户户的吃水用水全靠自己解决。那个时候每家每户都备有水缸,有的用瓷缸,一般家庭用粘土烧制的陶缸。依泉靠河的人家吃水比较方便,江家池、杜康泉、饮虎池、黑虎泉、玉环泉以及东流水、东西护城河一带是人们常年打水的地方。一早一晚挑水的人络绎不绝。体壮的男人用一副带勾的担杖挑两只水筲走起来一溜小跑,水却不洒一滴。济南人把水桶叫水筲,有木制的,大部分是铁制的。有的是买的。买来的有两种,一种是用一毫米以上的黑铁皮做的,还用一种是用镀锌板做的。镀锌板济南人叫“窩元铁”。包括烟筒和烧水用的水壶也是“窩元铁”做的。一般都把“铁”字去了,直接叫“窝元的”。还有一种陶制的水罐(老济南人叫泥巴的或瓦茬子的。肚子大,口比较小,一侧各有两个栓绳子用的鼻儿。由于比较笨重,往外倒的时候不好用,而且很容易碰碎了,一般不让孩子用。由于很便宜,穷人家多用)。
有一件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的事,那就是老百姓当时用的水筲有一些是用盛化工原料的包装桶,再一个水筲碱坏了或漏了,人们直接把沥青(济南人叫臭油)熬化了里里外外都糊上。如果把水打来然后直接倒到缸里还倒没什么,问题是有的人打满缸后常常留下两筲水备用,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化工原料和沥青对人身体的危害有多大,大家都不在乎。可也怪,那个时候也没见有人因遭受有毒有害物质的毒害而患癌症白血病的。那些刚学挑水的半大孩子则显得有些笨拙,两手紧抓担杖,生怕担杖滑落,步子又碎又不稳,常常还未到家水已洒了不少。有的中途路边停下来将担杖担在水筲上,人坐在担杖上小憩。有贪玩的孩子常常将水筲放在一边,玩够了才挑回家。常有两个孩子抬水时因水筲的位置不在中间而发生争执。由于人们挑水时经过的街巷常年湿漉漉的,因此济南有多条叫“水巷子”“水胡同”的街巷。
薛尧 摄
老济南以泉水众多而著称于世,这众多泉水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以井的形式存在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泉是浅水井,井是深水泉。城里的宅院中泉井众多自不待言,就是圩子里圩子外一带有泉眼的水井多得也数不过来。我老姥娘家在制锦市后街,那条街上每家每户几乎都有水井。老姥娘家院子里的水井水位很高,我记得有时候用舀子直接就可以把水舀出来。我居住的居仁街、聚贤街、后馆驿街、利民前后街一带就有不少这样的水井。有的在院子里,有的水井就在路边或胡同里。文革中“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导致的各单位各街道甚至各院落各家庭展开了挖防空洞的竞赛活动,致使济南市的泉脉遭到破坏。我所在的刘家庄街道办事处当时就有4个井口在施工,每个井口至少有一到两台抽水机24小时不停机地用20公分的水管往外排水。那时候谁也不认为大批的水就白白的浪费掉是一种犯罪。文革中中后期有些水井就枯竭了,就填埋了,渐渐地退出了人们的视野。就那样,76年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残存的几口井还用来观测井水的水位变化来预测地震。当时平常人们饮用的是甜水井,而那些不能饮用的“懒水井”(井水有些苦涩)平时则被用来洗菜和洗刷物品。大量的水井给老济南人带来不少方便。夏天,水井这只天然绿色环保“冰箱”发挥的作用更大。人们把需要“拔一拔”的东西用放在篮子或网兜里,用绳子续下去泡在井水里,需要的时候取出来一块分享,那叫一个爽!井水除了用来“冰”西瓜、甜瓜、西红柿、绿豆汤外,有的人家水还在井壁上挖个洞,设计成了存放食物的地方,将水井的用途发挥到了极致。
那时候我住的居仁街靠近安闍寺东口路西有家叫“同顺锅厂”的翻砂厂里有一口用来冷却模具和铸件的“懒水井”,为了方便后来安上了压水机,附近居民都上这里打水。压水的时候不出水,就用旁边筲的备用水用舀子舀出来,把“引水”从上边的压杆处倒进去,再压几下就出水了。由于都是邻居,相互都很熟悉,所以工厂老板对大家都很客气,不仅对打水的人从不阻拦,而且见了来打水的总要微笑着与人搭讪几句。
远离泉水河水的人家平时吃水,要么到有甜水井的院子或街上打水,要么买水吃。当时济南以卖水为生的人很多,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一两家。卖水者起初靠人力,地排车上安着一只大大的铁桶,铁桶前部上方有个斗状进水口,尾部置一带木塞的放水口,车上挂担杖和水筲。送水时,放满水的筲里各漂浮一十字状木板,以防溅洒。挑水用的担杖很短,便于出入狭窄之处。后来有些人力车改用驴子或骡子拉车,空车或路远时人可坐在辕上,那装水的桶也大了许多。当时我家斜对门就有一家茶馆,位置就在居仁街中段路西,正好和后馆驿街西口对着。开茶馆的姓刘,老家是南部山区“泉路”的,我们都叫他刘大爷,个子很高,脾气很好,他女儿刘桂英小名叫“小府官儿”,好像比我大一点,对我像小弟弟一样照顾我,护着我,是我儿时的好伙伴。后来一家人都回了老家见不着了。文革中有一次她去我工作的街道办事处开证明见到了“小府官儿”一次,由于多年不见当时我竟然没有认出她来,她告诉我她找了个“天桥螺丝厂”的对象,有了孩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和她的家人,经多方打听也没有音信。为了坐“马车”我曾跟着刘大爷到位于剪子巷里的杜康泉取过水。只见他将水桶挂在担杖勾上,伏下身子将水桶朝下一扣提起,然后猛一蹾一桶水就满了,胳膊挎起担杖,水就提起来了,既熟练又稳当。所谓买水其实并非现钱交易,而是用事先买好的竹牌,一个竹牌一挑水。竹牌好像是自制的,上边有一道道烙痕,以示与别处的水牌区别。水担到家中,担子不卸,用手直接提着提系把梢一歪将水倒入缸中。同其他卖水人一样,刘大爷也开一间“茶馆”。所谓“茶馆”并不是供人喝茶的地方,而是专门供应热水的灶间。一大间熏得黢黑的门头房靠北墙安着一台带许多灶眼的大炉台,烧一种济南人叫“砟子”的掺了黄土(济南人把和煤用的土叫烧土)的湿煤,大风箱一拉,火苗呼呼从壶底沿蹿出。中间灶眼火最旺,烧开后提下给客户灌壶,然后把另外灶眼上的壶挪过来。或者和还没有开的壶交换一下位置。门口右侧是一块大石板,打开水也是使用一种小竹片儿。打开水的时候水未烧开,或者打水的人较多时,人们就把暖瓶放到石头台子上,把竹片放在暖瓶锥儿上,大人就干别的事去了,小孩就去玩去了。回来一看竹片没了,就说明水灌满了,提起壶就走,从来没有发生过暖瓶找不到或拿错了的时候。那时附近一些小工厂和商店也经常来打开水。
后来我住的那条街上有了自来水管。象我们这些家中有孩子能挑水的人家就不再让人家送水了。自来水管按在街南头,一间面积约三四平方的小屋开一小窗口,水管在窗口下,看水管的是一位烈属老太太。一根竹杆伸出窗外,挑着一节软胶皮管可给并排的两只水桶先后注水。由于这条街上只有这一处自来水管,早晨和傍晚常常挨号排满水桶,人们竖担杖的几面墙上都硬硬磨出道道凹痕。由于有一处设在高处的自来水管专门为卖水的水车注水,街上那些送水的车一般就不到远处拉水去了。
那时往家里挑水是一件苦差事。由于家里穷买不起水桶,每次挑水都要借同院里的水桶用。每次挑满缸后母亲总要让我挑一担水倒到借桶的人家的水缸里,而且成了惯例。但也有例外,如果赶巧人家水缸里是满的,那么我就可以省下一趟了。于是我瞅准了谁家水缸打满水时我再去借谁家水桶,这也算当时我耍的一个小聪明吧。后来被母亲发现了,除了训斥我一顿后还让我挑一挑水留在水桶里给人家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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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人们洗衣服(济南人叫“愁”衣裳)从来舍不得用花钱买来的水。夏天一到下雨的时候,家家门前都会摆上一些水桶脸盆之类的容器接房檐或雨搭流下来的雨水用来洗衣服,老人们讲雨水洗衣服“漱”(济南方言,容易洗净衣服的意思)。平时脏衣服都要攒够了以后到大河崖(崖读yai,西护城河电灯公司一带)、小河崖(成记面粉厂到造纸东厂南墙那段)去洗。每次要去河崖洗衣服时我母亲总要将同院几位老人的衣服床单一并敛起来装满一大竹篮子,带上棒锤,去时母亲一人挎着,洗完后我们娘儿俩抬着回来。母亲在河里洗衣服我则站在不深的水里逮些小鱼小虾或拿一扫帚苗子扑蜻蜓。当时老东门、新东门、青龙桥、黑虎泉、东流水这些河边是人们洗衣服的好地方。人们放置好的石块、石条就是搓衣板,锤衣服、涮洗衣物方便极了。不过那时洗衣服是有时间限制的,象新东门、青龙桥到下河崖一带下午5点以后到第二天早晨9点以前这段时间是供人们打水的时间,不准洗衣服洗菜、游泳,附近居民都能自觉遵守这一约定俗成的规矩。说起来当时那些轮流值班的街道干部防备的是那些不听话的孩子们。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各街道都有了公共自来水管。水费由各街道小组长按人口收取,哪个院子吃那个自来水管的水街道干部心中有数,偶尔碰上不认识或不应在这个水管挑水的往往盘问一番,问归问,其实并不严格,一般都很自觉。安装在路边的水管子给周围的居民带来了方便,但浪费水和在水管周围洗衣服的现象有也着实让街道干部们伤透了脑筋。有些不自觉的居民,为了方便就把洗衣盆搬到水管子边上,边放水边洗衣服,水哗哗地流也不管。有的把洗过衣服的水直接倒在地上。清早和傍晚水管子周围常常挤满了洗衣服的人。洗衣服与打水的人发生口角和纠纷是常有的事。为了控制用水时间,有的街道干部到时就将水龙头上的手轮卸下来拿走,每天到时再装上。有的则在水龙头上扣上一个带锁的链子或铁帽。而那些因街道干部采取的没收或抢夺洗衣者衣物和洗衣盆的强硬措施而引发的争端更是屡见不鲜。至今我这里还保留至一份街道干部交来的一位居民1977年因衣服和脸盆被没收后写的检查。检查一开始是“毛主席教导我们:纪律是执行路线的保证。在伟大领袖华主席的英明领导之下,彻底粉碎了“四人帮”,市容面貌焕然一新……在华主席“抓钢治国”的伟大教导下,人人组织起来管理城市对一切无政府主义现象给予了坚决打击和彻底批判。由于受四人帮的影响,对不让群众在水管子洗衣服的认识不足,特别是在街道负责同志的劝帮下,仍然不能很快的认识缺点,而且态度蛮横甚至顶撞了领导,招致了这种现象在群众中重犯。以至于把我的盆扣了起来。这件事当时对自己来说不能深刻认识。但在领导的帮助之下认识到这种做法是完全错误的,违反了市场制度,对群众起了一次坏的影响,为了使自己今后不再犯类似的事,今后不但自己不在水管洗衣服,劝其他人也不像我违反制度。希望领导给与批评帮助,希望给还衣料,以后渡绝重犯,望领导批准为盼。下边是署名和日期。写这份检查的人写错了好几个字甚至有的语句不通,文化程度不高,但字写得非常漂亮。“文革”中一则笑话至今让我记忆犹新:一个街道干部见一在水管处洗衣服的人便厉声喝道:“哎,那个同志,毛主席不是说来吗,不让在水管子上洗衣服,你怎么还洗呢!”一时成为笑柄。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自来水管入院,这种暴露在路边的公共自来水管已不多见。
作者:陈希君
来源:济南古城历史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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