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邶风·北风》(诗·邶风·北风)

《诗邶风北风》本事辨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毛序：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朱子云：卫以淫乱亡国，未闻其有威虐之政如序所云者，此恐非是。

朱子虽不赞同卫有虐政，但对于诗旨，还是认为“彼其祸乱之迫已甚，而去不可不速矣。”

姚际恒云：此篇自是贤者见几之作，不必说及百姓。方玉润从之。见什么几？见卫将亡而必欲速去之机。

理雅各云：Some one of Wei presses his friends to leave the country with him at once, in consequence of the prevailing oppression and misery. （贤人欲与友速离卫以避祸也。）

王先谦述齐诗义，抄《易林 晋之否 》：“北风寒涼，雨雪益冰。忧思不乐，哀悲伤心。”；抄《易林 否之损》：“北风牵手，相从笑语。伯歌季舞，燕乐以喜”文。然而，却不明白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囿于毛序云：“此卫之贤者相约避地之词，以为百姓莫不然，或非也。”

卫宣公父纳子媳；卫懿公以鹤为大将军，行为虽然荒淫，但对百姓并无虐政（朱子已指出）。则诗中“北风”、“雨雪”、“赤狐”、“黑乌”，必不指卫政暴虐。且“恵而好我，携手同行”、“同归”、“同车”，特别是“携手同归”，解释为一起避祸逃难，甚为牵强。

《孔子诗论》云：《北风》，不继人之怨。

台大周凤五解之有卓识，亦有不足：《邶风？北风》共三章，首、次二章两句以“北风”、“雨雪”之寒凉比喻朋友交恶；次二句“惠而好我，携手同行”、“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则二之言归于好；结尾“其虚其邪，既亟只且”，形容二人同行，一徐一疾，前者作态，后者欣喜，写来历历如绘，可谓善体人情，善解人意者。

周氏只解首、次二章句，独遗末章“惠而好我，携手同车”义。试问“同车”，如何一前一后，一徐一疾？所以，“其虚其邪”，决非《说文》：“其虚其徐”之义。而就是一个问句，真的？假的？“既亟只且”，也就是既然言归于好，管它真的假的，只当姜文《让子弹飞》之“算球！算球！算球！”只且者，算球也！

而“莫赤匪狐，莫黑匪乌”一句，千古不定解，众贤皆惶惶。方玉润认为是一个大转折；马瑞辰、高本汉辈避之惟恐不亟！其实，这与首、次二章之“北风”、“雨雪”同义，起兴朋友交恶之时，人似狐，奸诈狡猾；我似乌，口无遮拦，彼此恶语相加。

伯子、季子二士夫，在朝堂上，政争斗法，势若冰霜；在山野相逢，携手颜笑，同车同行。其是虚情假义？或是君子风度？都当“只且”。

伯季交恶，不继怨，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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