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鲲之大(庄子的鲲鹏是什么意思?)
庄子的鲲鹏之“大”,究竟意味着什么
庄子《逍遥游》开篇鲲鹏寓言的一个主要特点是大,大的不可思议!
鲲,本义为鱼子。庄子以小写大,极尽夸张与想象,其寓意何在?
在庄子这里,鲲是一条鱼,品种、形态、习性等等皆不详,庄子只描写了它的一个特点,就是大,大的匪夷所思,先声夺人,“不知其几千里”。
“不知”是真不知,“千里”本是描述距离的远近,但用在这里来描绘鲲的大,完全颠倒了人们的经验认知。
人们认识世界都是从事物的外形开始的,大小长短高矮胖瘦等等。仅鲲的外形这一点,就完全超越了人的认知范围,更不用说鲲其他方面的特性了,对鲲的认知已完全超越了人的认知能力。
当然,这是庄子虚构的寓言,仅仅是想象奇特吗?其言外之意告诉我们什么?我们的知都是“小”知,只见其小,不识其大,我们的认知能力与范围是非常局限的,我们的世界受到了自身的局限,而不是因为外物的形态、属性等。
“鲲”已经超越了人的认知,“冥”更是不可思议了。 北冥是鲲生活的环境,相当于“北海”,但完全超越了我们所认知的“北海”。鲲之大是庄子明写,还可以想象;冥之大是暗写,是不可想象的。
庄子为何没有直接用“北海有鱼”呢,在《秋水》里也出现了“河与海”的经典问答。似乎“冥”更有特别的意义在里面,冥,通“溟”,训为“海”。
如果是“海”,人们至少还可以到海边看一看,或到海里游一游。北冥是什么地方呢?明代释德清解释,“北冥,即北海,以旷远非世人所见之地,以喻玄冥大道”。
北冥,是世人达不到看不见的地方,非常远,非常渺茫,不能用“不知几千里也”来形容了。也许正因为无法形容,不可见,不可识,庄子简而化之,用一个“冥”字代表了,你尽可能地发挥想象去意会它的广阔吧。
对世人而言,“冥”比海更多了一层幽深、玄远、叵测的味道,人们常说“冥冥之中”,那就是完全超越了人们的经验理性,是不可知,不可识的。
在人们的日常经验里,我们的肉眼只能看到几里几十里大的具体事物,几千里大的事物完全超越了人的视野,这说明人的视野特别有限。人的认知也是一样,超越了人们的认知范围就是不可知的了。
海,我们是可以认知的,也是可以体验的,我们能了解海之大,但不能理解“冥”之大,它远远超越了人的认知与理性。其实,“冥”完全超越了“大”的含义,这也许正是庄子的言外之意。
“北冥”是不可思议的,是人之智慧与能力达不到的地方,超出了人的认知极限。因此,我们也只能勉强用一个“大”字来形容了。
老子描述“道”时,也是用“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来说,这是一种巧合,还是庄子的有意为之呢。如果说鲲之大,完全超越了人的感官认知之极,那么冥之大,完全超越了人的理性认知之极。
鲲是一条鱼,鹏是一只鸟,一只特大的鸟。单就“鹏”而言,庄子着墨比“鲲”要多一些,写了鹏的两个方面,背与翼,即鹏的两个部分,其背之长“不知其几千里”,其翼展之宽“若垂天之云”。 一句话,就是写鹏之大,完全超越了人的视野,超越了人的认知。
庄子描写鹏,也仅描绘其外形,其外形之大不可见,不可测,也是不可思,不可议。庄子写鲲鹏之大,其寓意何在呢?毫无疑问,相对学鸠与人类,鲲鹏都是大物,在《庄子》中这样写的大物有很多处,除大鱼大鸟之外,还有大树大瓠等,此外还有需要强调的“大人”或“至人”等。
庄子为什么要反复写这些匪夷所思的大物(人)呢?是不是反衬或影射世人的卑微呢,自以为是的认知多么可怜可笑?是不是暗讽人们的这种“自大”呢?
人们认识不到更大的东西,就是因为人们的“自大”,就像坐拥一片天的井底之蛙一样,就像《秋水》中自以为“天下之美尽在己”的河伯一样,读来让人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自卑自贱的暗流。
庄子写鲲鹏之大,其意或在警示我们要突破自己的“小”,小视野,小认知,小境界,突破人们自大自以为是的毛病,其实质是突破自我局限,只有突破了自我局限,才能获得真正的逍遥。
突破了自我局限的人,就是庄子所讲的至人、大人。“至人无己”、“生无爵,死无谥,实不聚,名不立,此之谓大人”。至人、大人都是修为达到极致的人,都是真实而自由的人,超越了自我与功名,即“无己无功无名”。
庄子描写鲲鹏,寄寓了人们的梦想,那就是世人要不断地超越自我,突破自我,才能有一个质的提升与飞跃,达到“大人”的自由境界,同时也告诉我们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有我真“小人”,无我乃“大人”。
如果说“大物”是对“大人”的隐喻或启示的话,那么庄子写北冥南冥,以及青天又隐喻什么呢?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大鱼之所以能够悠游,那是因为海阔无际,即使“水击三千里”,也能悠游自在;大鸟之所以能高飞,那是因为天高无边,即使“扶摇而上九万里”,也能自由翱翔。
一个是海,一个是天,都是无穷无际的,都是不可思议的,这是鲲鹏之所以自由自在的前提,这就是大环境、大背景、大境界,这才是庄子鲲鹏寓言的核心与基石。也许鲲鹏只是一个间接表意的道具而已,海与天承载的寓意才是庄子思想的终极所在。
真正大的物是大象无形,真正大的空间是大方无隅,真正大的不可思议的存在是道,无形无象,无穷无际,超越时空,超越天地万物,超越经验理性。“道”才是我们要寻的根,要溯的源。否则,我们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这才是庄子思想的核心与灵魂。
当然,我们对“海”与“天”还可以作无尽的阐释。海的基质是水,天的基质是气。鱼离不开水,鸟离不开气。水是生命之源,气是本源之物。
在中国传统思想中,气是一切事物的本原。庄子讲,“通天下一气耳”,任何事物都是气聚而成,气散而毁。世界的本质是虚空无形的气,虚空不是真空,只是气的离散状态。
如果能够看清万物的本质,能从“本源”上看问题,时时与“气”相通,那么还什么事物能阻碍我们的自由呢?可以说,鲲鹏之所以是自由的,是因为它们从未离开它们的本源,始终与它们的原生之物共存。人也一样,“与造物者游”,“复其初”,才是真正的自由,才是得道的旨意。
尽管鲲鹏之大远远超越了人的认知,其实,其“大”也是相对的,如果放眼宇宙,其器量也是有限的。庄子通过虚构物象之大,其目的是要打破人的经验常识,打破人的思维局限。这种“大”不仅仅体现在“身量”上,更体现在“心量”上。
真正的大不是物,也不是想象的大物,而是突破形象局限的道,“至大无外,至小无内”,道才是真正的大,超越了一切物象的“大”,大就是道。
真正的得道者都是“大人”,超越了自我局限的人,超越了物我的界限,达到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人,这是大人,也是得道之人。
庄子写鲲鹏之大,就是开示我们,每个人都有提升的潜能与无穷的拓展空间。庄子写海天之无穷,就是警示我们,只有在无穷的大天地、大境界中,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因此,我们要拓宽眼界与心量,大至无穷,涵盖一切,才能抵近大道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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