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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未知数橙光(命运未知数)

命运未知

白炎自接任东齐太守后,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修农耕,兴水利,让百姓至少能做到衣可蔽体,食可果腹。同时,也开始大面积征兵,因给入伍的男儿许以丰厚的条件,所以当地的青壮男丁入伍十分积极。

东齐北部有一条山脉绵延数千里,穿越几座城池,直通北岭,因盘踞之势形似巨蟒,故名曰蟒山,白炎将日常训练的兵放在军营操练,到了一定的时候,便将他们集结送入蟒山,进行更严苛的操练,战争还没有开始,他要将他的兵,全部训练成能打硬仗的人。

夕阳照在白炎的脸上,八月暑气还未全消,他修整东齐的第一年,东齐取得前所未有的丰收,他与白彻站在山头,遥望如同烫金的麦浪,和在麦田中忙活地不亦乐乎的农民们,他们黝黑的脸颊上洋溢着笑容。

“他们很幸福,”白炎说,“如果没有仇恨,我们本可以像他们一样的。”

白炎的背影在万里金黄稻田的衬托下显得尤其(落)寞,白彻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他在白炎身边的草垛旁坐下,道:“大哥,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觉得我好像长大了很多,懂得了许多事情都由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只能追着命运去活着,只是活着。”

“阿彻,人到这世间,是为了受苦受难的,以前我看到那些被饥荒饿死,感染瘟疫病死的平民时,最初有了这种感觉,自从朱砂走后,我这感觉愈发强烈,我方知道,我们毕其一生不过是为了达到某一个目的,而过程,都是苦难。只是以前朱砂还在时,我觉得即使日子苦,心里也是甜的,她走了快一年了,我时常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跳动。”

白炎望向遥远的北方——天岁城的方向,崇山峻岭阻隔了视线,在(落)日下格外苍凉。

“你说,此刻她也能这样遥望我们吗?”白彻问。

白炎摇摇头:“帝宫的楼宇和城门太高了,比这山还高。”

九月的时候,朱砂吃饭时忽然禁不住鱼腥味吐了出来,此时恰好给容熙看病的太医在侧,容熙便让他给朱砂也瞧一瞧,太医给她搭脉后,便跪下向容熙道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孕了!”

突然惊觉自己月事已经迟了许久没来,她惊恐地想到了可怕的事情,每一次容熙在她宫中留宿后,她都会去御医那里要一碗无子汤,她不会要他们的孩子,并且她当初给他下过毒,这毒素会带到孩子的身上,她不想要一个罪孽的延续。她隐约感觉到容熙大概知道此事,但他从未管过她,这让她反而心中不安。

这一次突然怀孕,她想不到如此这般谨慎,竟还是疏漏了。她抚上自己的小腹,只觉得那里有一个毒瘤正在长大,蔓延,她感到恶心,惊惧。

容熙的脸上并没有那么惊喜的神色,他似乎在纠结什么,片刻后,他开口道:“好生照顾娘娘。”便走出了寝宫。

第二天,朱砂便接到了容熙册封的诏书,封她为昭妃,太监阴阳怪气地提点她:“娘娘,接旨啊!”朱砂单手接过那明黄的布帛,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将那布帛置于烛台上点燃,太监大叫起来:“放肆!放肆!你你你……”

朱砂对他的大惊小怪置若罔闻,转身便转入了内屋。

昨日容熙离去后,独自去了九龙塔,他站在天岁城的最高处,凌冽的风可以使他清醒。在朱砂之前,他在每一位嫔妃那里留宿后,都会赐她们一碗无子汤,他不想在八年后山河易主时,再让他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他也痛恨孩子。可对朱砂,他知道她自己就会去求药,所以便也放任她,可没想到百密一疏,他在知道这个消息时,是有过一瞬的喜悦,不同于以往,他甚至在那一瞬间想过,是不是有了孩子,朱砂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无生趣。

“陛下。”身后响起了巫晟的声音。

容熙回过身,问道:“国师怎么也在这里?”

“方才远望见陛下上来,陛下可是有心事?”

“都说国师会预言,那么我想知道,国师猜人心思的水平怎么样?”容熙挑眉笑道。

巫晟退后一步拜了一拜,方道:“臣猜,陛下是为昭妃娘娘身孕之事。”

“呵,果然国师的心思剔透,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说,这孩子的命数是什么?”

巫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陛下可知,当年陛下出生的时候,臣和师妹算过陛下的命数?”

“知道,卫国将亡于七年后。”

“那一天我在这里求雨,大雨倒灌下来的时候,先帝说,小皇子降生了,我看着那么小的人儿,呱呱坠地,眼神还未染上人世间的尘埃,却已注定了命运。”

“难怪这么多年,我看你每每看到我的眼神里,都带着悲悯。我厌恶这种悲悯,仿佛被人看穿了一切,只能默默地等死。”

“所以臣不愿再算这个孩子的命数,如果陛下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就请跟随自己的心愿,如果不愿意,就赐娘娘一碗引产的药。命运,只有未知,才能充满希望。”

容熙苦笑一声:“朕懂得了。”他心里有了盘算。

他伸手摘下巫晟的面具,望着这谪(仙)一般的人,问道:“二十一年了,你的样貌从来没有老去,连阿婴姐姐,我都不好意思再叫她姐姐了。你们的命运在何处呢?”

巫晟道:“臣会陪着陛下一起迎接这个王朝的陨(落),阿婴,她应该去寻找真正能让她幸福的生活。”

容熙说:“她很喜欢你,连我都看得出来。她恨我不争气,我也知道。”

说到巫婴,巫晟的脸上才闪过一丝温暖:“她是最应该幸福的孩子,陛下不要怨她。”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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