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寓言八十:望洋兴叹翻译(庄子寓言八十:望洋兴叹的意思)
庄子寓言八十:望洋兴叹
本次要赏析的是《秋水》中的第一个寓言“望洋兴叹”: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sì,水边)渚(zhǔ,水中小块陆地)崖(岸)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河神)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转变)其面目,望洋(茫然自失地)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懂了许多道理),以为莫己若者(就认为没有人比得上自己)。’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贬低)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节义,气节)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懂得大道之人)。” 北海若曰:“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同‘墟’,生活的地方)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受时间的限制)也;曲士(乡曲之士,孤陋寡闻之人)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古人认为海水排泄的地方)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不可进行估量和计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通‘太’)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léikòng,石头上的小孔)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tí,一种田间野草)米之在大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人卒(终老,住)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五帝之所连(连续继承),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指‘墨家’)之所劳,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
说的是:“秋天的洪水按照时节来到,众多大川的水流汇入黄河,河面宽阔波涛汹涌,两岸和水中沙洲之间连牛马都不能分辨。于是河神欣然自喜,认为天下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聚集在自己这里。河神顺着水流向东而去,来到北海边,面朝东边一望,看不见大海的尽头。于是河神方才改变先前洋洋自得的面孔,面对海神茫然地慨叹道:‘俗语有这样的说法,听了上百条道理,便认为天下再没有谁能比得上自己的;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了。而且我还曾听说过贬低孔丘的学识、轻视伯夷的气节的话,开始我不相信。如今我亲眼看到了您的无边无际,我要不来到您的门前,就危险了,我一定会永远受到懂得大道之人的嘲笑。’北海神说:‘井里的青蛙,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大海,是因为受到空间的限制;夏天的虫子,不可能跟它们谈论冰雪,是因为受到时间的限制;乡曲之土,不可能跟他们谈论大道,是因为所受教育的限制。如今你从河岸边走出,看到了大海,方才知道自己的鄙陋,你将可以参与谈论大道了。天下的水,没有比海更大的,千万条河川流归于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而大海却从不会满溢;海底的尾闾排泄海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而海水却从不曾减少;无论春天还是秋天不见有变化,无论水涝还是干旱不会有知觉。这说明大海远远超过了江河的水流,不能够用数量来计算。可是我从不曾因此而自夸,自认为从天地那里承受到形体并且从阴阳那里禀承到元气,我在天地之间,就像一小块石子、一小颗树木存在于泰山之中呵。只觉得太小,又哪里会自夸呢?想一想,四海存在于天地之间,不就像一个石头上的小孔存在于大泽之中吗?再想一想,中国存在于四海之内,不就像稊米存在于大粮仓里吗?表示事物很多时叫万物,人类只是其中之一;人比起万物,不就像是毫毛之末存在于整个马体吗?人们聚集于九州,粮食在这里生长,舟车在这里通行,五帝所继承的,三王所争夺的,仁人所忧患的,墨家所操劳的,全都发生在这个渺小的天地里呵!伯夷辞让它而博取名声,孔丘谈论它而显示渊博,这都是他们的自夸,不就像你先前的自夸水多吗?’” 这个寓言是《秋水》篇中河神河伯与北海神北海若之间的第一番对话,讨论的问题是如何认识多和少(即大和小)。文章首先描写了秋水的浩大,于是河神“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自以为多),但见到北海之大后,方感到惭愧,望洋兴叹,反省自己会“长见笑于大方之家”。接着北海神先指出了河神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拘于虚(空间)、笃于时(时间)、束于教(教育、视野)”,同时肯定其“将可与语大理”;于是接着描述了北海之大:“不盈、不虚、不变、不知,过江河不可为量数”,但其“未尝以其自多”,因其认识到世界的无限和自身的有限,呈现了少和多的鲜明对比;最后指出“仲尼之博”和“伯夷之名”同样是由于“自多”(即自大)造成的,从而强调了人必须打破自己闭塞的心胸,开拓眼界,认识世界的无限,才能超越自身的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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