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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钓鱼的叫什么(钓鱼夫妇)

陪夫钓鱼

“钓到好多了,师傅?”

这天,红旗水库,我正沉醉在翡翠般绿水上浮漂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我身后问。

“没动”。我回答,回头一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腋下夹着一个鱼护和一个x型凳。右手拿着一根渔杆朝我走来。他穿一白底花格短袖,蓝布长裤,衣裤都不太合身,显得有些肥大,最打眼的,是那分外蓬松灰白的头发。不但浓密,而且又长又乱。罩着一张古铜色的脸,显得有些小。胡须都很长大而密。虽没有马克思那样夸张,但花白参差蓬乱程度,要高胜一筹。腰板腿脚臂膀的肌肉棱角分明,走起路来,脚快步健,利飕有劲。

“好,我也来陪你玩玩”。他一边说,一边就在我的不远处伸杆施钓了。

一会儿,一个农妇,背着一个大竹篓,花衣长裤,从林子里走出来。她中等个,头发面容都很整洁,显得质朴干练,有如一株深秋的水仙花,岁月沧桑仍端庄清纯,甜秀可人。

“你们两口子都来钓鱼?”我问。

“嘿嘿,她来陪我”。

“这里的鱼好钓吗?”我猜他们是当地人,就问。

“不晓得,好久都没钓鱼了”。

谈话得知,他常年在浙江一家建筑工地干装卸搬运钢筋混凝土等多种活。妻子一人在家种了十几亩稻谷,四五亩地,还养几头猪等。大儿子大学毕业已工作几年了,有两个孙子。大女儿读大二。小女儿明年高考。大约一月前,他回来帮忙收秋。这几天都忙的差不多了,几次要回工地,妻子就是不愿意他走。说;“你实在没趣,就去钓鱼吧,我也去!”

“你又钓不成鱼,呆呆地在那儿难熬”。

“去,我开车送你,一年回来两三次,这二十多天,几万斤谷子进进出出,又累又苦,都去凉快凉快,山上好玩。我也顺便砍些豇豆栈回来。”这样,跑了十几公里山路,来了。

不一会,两口突然忙在一起了,一看,妻子两手按着一条鱼,丈夫一手护着妻子的手,一手在取鱼钩。我以为他们钓大鱼了,等拿出来,才是一条三四寸长的小白条。

丈夫打开鱼护,我见到,这东西我怎么这么熟?鱼护没插针,护口张不开,只好牵开护口向里投。一牵,一个铁丝环显示出来,这不就是我扔了的那个鱼护吗?,几年前,我捡到一个鱼护,全新,就是没有插针,我拿来,做了一个环,护口还是撑不好,就扔了,而今,这个环还在。

妻子抓完鱼,从背篓里拿了一把柴刀去竹林了。丈夫打开x凳,刚一坐,一个仰面朝天摔下去,随坡一直滑到了水边,原来,凳子的绷布坏了,摔了一屁股的泥。他完全不顾泥脏伤痛,拿出来一块毛巾,垫在地上坐着,又聚精会神地钓鱼了。

我看见他那头发,把整个耳廓连颈脖都掩盖了,问,“头发这么长,不热吗?,好久没剪了?”

“都这样,不热,习惯了。现在理发贵,一次就要十几二十快。我们工地上,都是互相修理。这次大概也怕有三四个月了吧。等回工地后再理。头发不管还好说,我这胡子,长的特快,一两个星期就要用剪刀剪一回,不然,吃饭都不方便”。

“今天中午有吃的吗?”我见他两手空空,就问。

“有,有,有!为了我钓鱼,老婆特地给我买了蛋黄派什么的,她说,这东西又好吃又营养,还可以补身子”说完,还得意的笑笑。

中午时,妻子回来,从背篓里翻出很多好吃的,叫丈夫吃饭。丈夫刚一转身,妻子看见他屁股上满是泥,“哎呀呀,你买坐墩了?”说着,忙蹲下去给丈夫拍打屁股上的泥。丈夫止不住嘿嘿地笑了,这一笑,“卟,卟卟……”接连几个臭屁,正对着她的脸冲了出来。

“哎呀呀,臭死人了!你这屁哪来这么臭嘛”她一手捏着鼻子,一个巴掌乱扇。

“还不是怪你。这些天,你天天煮肉我吃,吃多了肉,哪有不臭的?我们工地上,就是有人放屁,也不臭。”

“你们工地上不吃肉?”我问。

“很少,很少。一个月两三次。现在,一斤肉相当于十斤米的钱,十斤米要吃七八天。划不来。”

“他们就是节约,不吃,不喝,不穿,不用。一个月几千,几乎全拿回来。这一二十年,都这样。”妻子心疼的数落着。

“你们家一年要好几万,儿子负担点不?”我问。

“他们不容易。两个孩子,年轻人跑社会,吃穿用都不能小气了。新家,新业,新交往,样样事情都要钱去照顾。他们主动给我,我们都不要。我们省着点,能过。多少还有点剩余。”他回答我。

“他么,就是自己扣门。这钓鱼的凳,捡的。这鱼兜兜(鱼护),捡的。这鱼竿,是我的弟弟送的,他穿的这身衣裤,还有家里的很多他要穿的衣服,都是我的弟弟们送的。从不为自己花钱。”

“说我,你不是一样的。种地养猪喂鸡鸭种菜,全都卖成钱,自己从不花。我一回来,就天天买肉杀鸡宰鹅的,吃得我一天就不饿。这回回来,几万斤谷子钱,我都快吃了一半了。”说完,得意地笑了。

“你都那么舍得吃?”我故意问。“你听他的嘛!钱给儿,给女儿,给孙子,还有给其他很多的人,都很大方。就是不给自己。你想给他买一件衣服么,好不容易把他哄进了店,一转眼,人就跑的不见影子了。是吃么,都是马虎,凑合,就是怕用钱”。妻子指责着,激动时,手还情不自禁地摆动。

“光是说,年轻人在学校,穿的差了,别人瞧不起。同学请吃,能不去?去了,能不回请?。我那女儿也很努力,她又去报了一个专业,她说,等到四年后,要给我拿两个文凭回来。儿子么,他们给他的岳父母买了房子,又把他们接来了。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没依靠,要全靠我那儿子儿媳给他们养老。两个亲家身体都不好,经常害病,还要给我们带孙子。两个孙子都调皮,贪玩又贪吃,都要钱哪”。

中午的太阳很大。我坐在钓鱼伞下,也汗水不断。妻子割来很多黄荆条,给他编了一个大凉帽,在丈夫的背后扇了扇,然后就给他戴上。从背篓里抓起一把花布条,光着头,又去竹林了。

太阳快下山了,满是汗水的妻子回来了,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什么也没说,有气无力地靠在丈夫的身后,坐在同一块毛巾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丈夫一手护着妻子,招手让把这背篓递过去。轻轻地靠紧妻子,又用一条腿支住背篓。细心地给妻子整理面额上汗水沾连的头发,然后给她戴上凉帽 ,把鱼竿丢在一边,双手护着妻子睡觉。

我收起鱼具,背上这十来斤的背包爬坡。这坡很陡,六七十度。路,近乎无路,攀拉拽爬,很多地方要手足并用才能上去。爬一会,歇一会,等爬上了半山腰的公路时,我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公路上,停着一辆她们的三轮摩托车,车厢里装着三捆竹条,一捆大约六七十斤。我看见,不由得从心底里对这个农妇油然而生敬意。那么多,那么重的竹捆,那么陡峭难行的山林,一个瘦弱的女人,不知道这大半天,付出了多少汗水苦累,她一声不吭,平淡无视。也许,这样高强度高密度的劳动,在她的常年生活中,实在是太平凡了,根本就不值一谈罢了。

夕阳的余辉照着四围的苍山,在碧潭上显得更加巍峨壮丽。一对几十年的老夫妻,相互依偎在彼此的怀抱里,胜过初恋,胜过牛郎,胜过人间无数。

我想,她们钓鱼的全部家当,在我的背包里,随便拿出来一样,就要胜过他们的钱贵。但是,她们的勤俭,纯朴,坚强,正直,善良,无私奉献,恩爱友情,随便拿出一样,都是人间至宝,不但价值连城,而且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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