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生死大平原(《生死大平原》)

大平原（二百六十四）|生离死别

生离死别

张俊涛

老家传来大姑病危的消息，我赶紧请了几天假，赶回老家。开车回家的一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大姑的面容，回想起大姑对我疼爱的点滴，仿佛很多往事在眼前一遍遍闪过。

父亲兄弟姊妹六个，大姑排行老大，父亲是老五，大姑家的表姐比我父亲小两岁。我从小就没有见到过爷爷奶奶，听说是我出生的第二年，他们就相继过世了。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大姑身材健硕，走路带风，她的头发永远梳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干净利落之人。记得小时候，大姑每次从外村回来，都是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糖果和零食给我和二伯家的姐姐吃，然后一手抱一个，让我们坐在她的腿上，抚摸着我们的头笑吟吟地说，感觉没多久不见你们，真快啊，你们又长高了。然后再牵着我们的小手，一边一个，去各家走走，与亲戚们唠唠家常。记得那时到了饭点，我和二伯家的姐姐都舍不得大姑去对方家里，分别拉着大姑的手，拼命往自己家里拽，两个人都快急眼了，大姑也是左右为难，不停地说，去谁家都一样，去谁家都一样。要不这样，不管去谁家，你们另一个也跟着我一块去。我和姐姐这才善罢甘休。

这几年，大姑年龄大了，原来胖大的身躯也因疾病变得瘦弱起来。那天我赶回家后，看到蜷缩在炕上瘦弱的她，心中不由一紧，这还是我那身材挺拔、走路带风的大姑吗？我握着她的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病痛的折磨，她现在眼窝深陷，眼圈乌黑，仿佛连说句话也变得有些困难了。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楚与无奈，我甚至在心中暗暗期冀，期冀这痛苦会终结，期冀我的大姑能够一点点好起来。但我的周围静悄悄的，所有亲人都围在周边，大家走动和说话都小心翼翼，偶尔还听到有人轻轻啜泣。

父亲和二伯都蜷缩着身子卧在大姑身边，静静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姑，他们眼里噙着泪，那隐忍的样子也让我心疼不已。我想，他们是一辈长起来的人，他们应该是想起了小时候一大家人睡在一个炕上的温暖，想起了大家在一起的那些贫穷的日子，一家人相互扶持度过那段的艰难时光。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大姑沉默了很久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亲人们的存在。这时有人说，赶紧把寿衣穿上吧，一会儿身子硬了就不好穿了。父亲立即制止了，低声说道，先穿一半吧，老人们说过，人离世的最后一刻，会把身体里的脏东西排出来，她一生爱干净，要走也要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寿衣是父亲给大姑穿上的，轻轻地、柔柔的，好像是怕把睡梦中的大姑不小心给弄醒，又像是怕把大姑弄疼，亲人们小心翼翼显得有些笨拙。我有些恍惚，眼前突然又浮现出大姑的笑脸和满含慈爱的眼神，眼泪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满屋子的人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突然，父亲泪流满面地回头说，大家哭吧，我姐姐，她走了。顿时，满屋子的人号啕大哭，憋闷压抑了许久许久的泪水，肆意奔流……

大姑走了，很安详地走了，没有牵挂，没有遗憾，没有痛苦，在亲人们的守护下，她身披五彩霞衣去往了另一个世界。我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我必须要面对这样的事实，我也知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离死别，但真正面对着血脉亲人的离去，心中还是有无尽的哀思，也有无尽的追忆与怀念。

作者简介：张俊涛，文学爱好者，滨州市作家协会朗诵艺术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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