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茫茫卧月泉 清白伴夜催人眠(戈壁茫茫卧月泉)
戈壁茫茫
作者:小脚雷大侠
灰蒙蒙光秃秃,青石为骨,黄沙为肤,一脉清流。这是天空这是大地?
不,这是戈壁滩。
骆驼刺一团一团趴在戈壁滩上,戈壁滩沧桑的脸被贴上一点点洗不净的脏物,让人瞅着心里添堵。这些东西以生命顽强不择水土自诩,成群结伙跑到戈壁滩上吵吵闹闹喋喋不休,自以为能喧宾夺主,甚是可怜可悲。这些东西之所以可怜可悲,就在于他们的不自量力。他们活在戈壁滩的日子里,只能像寄生虫一样,啃戈壁滩的肉充饥,吸戈壁滩的血解渴。小小几株骆驼刺岂能遮得住茫茫无际的大戈壁滩呢,对于骆驼刺的侵入戈壁滩报以宽厚容纳,依旧大度从容,一派君子之风。因而不失其博大坦荡,气势丝毫不减,气质一点不变,骨依然是骨,脉依然是脉,戈壁滩就是戈壁滩。戈壁滩不需要其它生命陪衬,有生命戈壁滩是戈壁滩,没有生命戈壁滩更是戈壁滩,只会更自然更纯净。
不忧生不忧死,不患得不患失,撕开胸膛露出一腔石头心肝,舒展着无头无尾无始无终的身躯,不遮不盖地躺卧于铅色天幕之下,死一般地沉默。
天父和地母默契信守共同的永恒。
清风逃遁,雨雪隐藏,雷失声音,电失光亮,太阳在尺丈之外忽闪着冒火的眼睛。
毒热的阳光下,天纹丝不动,地纹丝不动,天固执地瞪着地,地愤怒地瞅着天,此时天地活像一对决斗的冤家,谁也不怕谁,谁也不肯眨一眨眼睛。我被这对冤家夹在其间心烦意乱,我的狂妄们一古脑涌上来,一个个擦拳磨掌跺足捶胸,闹哄哄瞎叫唤:我是天我是地,我就是大戈壁滩。我的愤怒们蹦出来赶跑了我最后的那点冷静,我哭我笑我胡乱踢蹬,想把天踢出个窟窿把地蹬出个大坑。我顺手抄起一个家伙砸了出去,天地依然,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子抱着两瓶矿泉水躺在了戈壁滩的脚趾缝间,流着浑浊的眼泪,点点滴滴到黄昏。我仿佛变成了那只脏兮兮的袋子,跌进黄昏中,无奈地呻吟。
我的冷静们四平八稳地走了回来,平和地微笑着,劝走了那伙不可一世的愤怒。我的狂妄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我不是天不是地,不是大戈壁滩,也不是那只脏兮兮的塑料袋子,我还是我,我反复吟唱着:夕阳西下,满天彩霞,谁说我无家,我家在天涯……
天黑下来,黑得极沉极重,我的凡胎肉眼找不出天地之间的界限,天地浑然一体,合成一个长长的黑洞,这洞包容天地,隐藏万物,平添了戈壁滩之夜的神秘。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驮负着我和我的草衣新郎引着身后那群茹毛饮血断发纹身手持弓箭追杀的人群,在没有祝福没有鲜花的路上悠悠而行。黑色的宁静中,不闻丝缕杂声,深邃的宇宙奥妙无穷。这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是大自然幻化而生的一种奇境,这奇境不属于随波逐流的世俗之辈,也不属于自作清高的所谓雅士,只属于一任地狱的毒焰烈火烧燎的“爱神”。这里绝无格斗厮杀,也不容你缱绻缠绵脉脉含情。
恐惧忧烦、孤独寂寞、狂躁轻浮,原本是人们底气不足,矫揉造作生出来的一种恍惚不定的情绪,这些没劲的东西与大自然格格不入,不属于戈壁滩之夜,不属于神奇的黑洞。肉体的不拘不束,灵魂的自由自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在厚厚的黑色里漫漫滋长。
我二目微合,与万物归一,卧于鸟背之上,将自己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伴着我的草衣新郎,直到地老天荒的时候。
本期编辑:寄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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