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应该的 不过是(哪有什么应该的 不过是)
梁冬｜哪有什么“应该”？全是活该
前面一节里，庄子借由蘧伯玉和颜阖的对话，讲述了儿童是具有强大动物性存在的事实。庄子明确告诉我们，一切的儿童教育，首先是尊重并释放孩子们的动物性——天性，然后逐步“先迎合、后引导”，最后完成其社会化的过程。
我曾经旁观过一次关于身心灵的课程，这个课程脱胎于某种戏剧教育——里面有一些模仿动物的练习。
比如，把自己想象成一匹狼。当你把背弓起来，像狼一样匍匐在丛林当中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身体里一种隐隐的生命原始能量被激发出来了。
在这个课程进行到某个阶段的时候，老师就鼓励同学像狼一样“呜呜”嚎叫。这让在旁边看热闹的我匪夷所思、惊慌失措，我觉得这些人真是神经病啊。
后来一个全程体验过课程的朋友跟我讲感受，我觉得我可能误会了，下面是他的分享：
“如果没有让自己体验过动物的感觉，你可能很难理解什么叫‘活该’，什么叫‘应该’，尤其是像我们这一辈人，从小活在被别人教育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几乎没有接受过天性教育。”
虽然我出生在攀枝花那个小城市，但毕竟也不是“原始森林”。作为工矿子弟小学的孩子，我从小生活在家属院里面，也没有体会过更多与自然相关的东西。我的朋友接着说：“如果你体会过像猫一样地爬，像鸟一样地站在树枝上——当然，是选择一根比较粗的树枝，甚至玩滑翔机从悬崖那边飞出去，然后像鹰一样在天上盘旋翱翔的时候，你会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生命的原始张力。下来后，你就会发现人生中原来很多事简直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说得很对。其实所谓的“纠结”都是你认为的“应该”和“活该”之间打架的结果，而那个“活该”又常常被隐藏了。
那么，什么叫“活该”？孔子说“食色，性也”。一个长期在食物上受到压抑，天天想着红烧肉而不敢吃的人，终将有一天会完全放弃自己的原则，把自己吃到内伤为止；一个长期在荷尔蒙方面被压抑的人犯起错误来——套用沈爷（沈宏非）的话——就是“书生也能够令西门大官人感到汗颜”。这些都是天性被过度压抑的后果。
现在，我们很多人要承担起教育儿女的重担。其实，我们还需要补习一门功课，就是重新为自己的生命补课。也就是说，一个人如果觉察到不但孩子需要和大自然更亲近，而且他自己也需要的话，他完全可以跟随自己的孩子重新过一遍释放天性的生活。
常听《梁注庄子》和常在“梁友圈”的朋友，都知道我有一个同事，小智哥。他有一天给我讲到他家的狗相当调皮，一度让人崩溃，于是家里人把它送到专业教练那里接受训练。教练说他家的狗体能好，先放养一个礼拜让它七天内能够天天释放天性再说，结果，狗狗到第二个礼拜突然变得非常听话——“温良恭俭让”。
狗且如此，更何况人呢。其实，绝大部分人这辈子没有活得好，主要就是一些天性——动物性没有释放完，毒没排空而已。
在你我身边总会有一些小的时候在大山里面或在农村长大的人。如果他们后来学习不错，也能够很好融入社会的话，你会发现他们童年那些捉过蜻蜓、下过河、摸过鱼、掏过鸟蛋的生活是多么令你羡慕。而他们讲起来这些经历也是那么地幸福。前段时间，我在做《生命》系列访谈的时候，采访过一位台湾的哲学家。他跟我讲了他自抗战时期的经历，那时他们一家人颠沛流离，一路西撤，往重庆和云南的地方跑，因为日本鬼子就要打过来了。他说，就算是在那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偶尔片刻的宁静也会让人感到很幸福（那时的乡村仍然有池塘、蜻蜓和青蛙）。
作为一个后来成为影响力遍布世界的哲学家，他认为在战乱的童年中，在那些宁静的夜晚听到的蛙鸣声，看见的红蜻蜓交配的样子、蝌蚪游来游去的情景，甚至驴发情时兴奋的神态，构成了他人格当中最重要的一环。
有一年，正安做了一个挺有趣的课程，组织4~7岁的一帮小朋友去西双版纳。其中一个课程就是要求小朋友在傍晚的时候穿越一片原始森林。当时，天色渐黑，绝大部分小朋友非常害怕，因为那不是他们熟悉的生活场景。我儿子也参加了那个课程，开始的时候，他很害怕，必须牵着大人的手。后来，他慢慢地放开大人的手，学会独自在原始森林里面走。最后穿过那片原始森林时，他的兴奋和快乐，我想是电子游戏所给予不了的。更重要的是，在未来他成为大人的时候，这段感受将极大地滋养他的生命。
将来，你肯定很难再回想起小时候玩某个游戏的情景，或者某款电子产品带给你生命的影响。但是，如果在你生命的底层烙印当中，有过那样一些与大自然更加亲近的状态，你可能会成为一个更有魅力的人。
有趣的是，像我们这些成年人该如何看待这一切？
我那个参加过身心灵课程的朋友说，他后来还去了非洲，在非洲大草原上，当他们坐着热气球目睹狮子是如何捕食一头羚羊并把它吃掉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一种强大的自由感——终于理解了在温情脉脉的、文明的社会底层，仍然是丛林法则在决定着一切。如果一个既不会咬也不会跑的动物活在世间，其实也是一种悲剧吧。
这恰恰就是庄子在之前给我们分享的一种态度，活着并不是要隐忍，而是要了解、观察并接受自己天性的一面，然后再养出不对抗的性格，最后发展出自己社会化的一面。
有机会带你的孩子去非洲，或者起码去动物园看一下吧。
现在，
你最想去哪里？
做点什么
来释放你压抑已久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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