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架在哪(大陆架有什么用)
大陆架,一日游
柴油机骤然炸响,一片喧嚣声推起渔船。乘着退落的潮水,渔船辞别渔港和大堤。前面,天和海一片浑黄,几叶领先离港的渔帆斑驳点点,飘忽不定。近处,海水拍打着船舷,溅起的泡沫依旧是让人提不起精神来的灰黄。
渔船应着机器的节拍,筛糠一般抖着,海水将船视为摇篮,无休无止地摇,直摇得人粘粘糊糊想睡觉。只有船老大例外。船老大脸酱红,勾鼻,鹰眼瞅定前方水域,海水下暗沙密布,海船一旦搁浅,麻烦大了。
船老大有几位助手,一位在舱里管柴油机,赤膊,双手油污,机器发动之后便不再在甲板上露面。一位立在船头,手执一支长竹竿,竹竿上隔一尺便扎有一圈黒鬃。
船是机帆船,排水量不足百吨,原先跑外海,捕带鱼黄鱼鲳鱼。日前刚惹了一点麻烦,与一条韩国渔轮“插帮”,接受了对方甩过来的两包香烟。这事情被上纲上线,不只取消了跑外海的资格,降格为近海小捕小捞的“小取”船。
船并不应该跑近海稍许减了规矩。船上最大的规矩是对语言的忌讳,最忌讳的一个词是“翻”,与此同音的词条便都以别一种称谓替代。吃饭,开饭,盛饭,统改“饭”为汤;帆,收帆,统改“帆”为“篷”。上船前领导有交代,一串一串的规矩,弄得我上船后唯唯诺诺,一举一动都先看了别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吃饭时贼一般东张西望,末了那一双筷子决不敢搁在饭碗之上,据说那样做大不吉利,渔船会被海浪拍裂,后果令人不寒而栗。
抛锚。喝汤。所谓“汤”,便是白花花的米饭,每人一小碗,另有一盆小鱼,寸来长,名“大眼睛”,鲜美,嫩滑。偷看渔人,夹起一条来丢进阔嘴,一抿,那牙缝刚够扯出一条细细的脊椎,很娴熟很艺术。
一盆小鱼伴着米饭下肚,美美地打着饱嗝。看着天,天光已然暗淡。看海,海水不知何时消失殆尽,可能去了观音老母的那只法力无边的宝瓶。
下一个节目,爬进船舱里睡觉。船板上铺有席苇,被头有很重的鱼腥味。睡觉处高不过二尺,坐起来便碰头,只能爬。渔民大概因为所食蛋白质多的缘故,躺下便呼吸,呼声雄壮,有交响乐的韵味。不知何时入睡,梦里感觉天摇地动,醒来半响方明白置身何地。爬起身,头已砰一下撞着顶盖。隔壁传来船老大低低的一声喝道:“什么事?”“小便。”“当心点。”
爬出舱,站立不住。听得有哗哗的轰响,一只巨大的手将渔船拎起摔下,又拎起又摔下。看天,天上是疾步的乌云,偶或洒下一线天光,便可见黑的海水推着搡着,拥着挤着,恶作剧地玩弄着小小的渔船。出海前便知道将有六级阵风,逞强,来了,却连一泡尿也吓得不敢撒,自己就小瞧了自己。当下手脚并举摸至舷边,慌慌方便。咋着胆子看一眼风景,心底下发毛,跌跌撞撞爬回舱。
好一个颠簸。那一种颠簸让人五脏六腑搅成一锅羊杂汤。正绝望,风停了,不久又生出了太阳,饱满的阳光将海水映成一种湛蓝,蓝得耀眼。渔民们努力眺望远处一片海水,原来昨晚停泊时离预定的锚地远了一点,锚地下有他们的渔网柴罾。那是一种守株待兔式的传统捕捞方法,利用潮水的一涨一落,将误入网具的鱼虾驱进网兜箱底,渔人 “坐享其成”。
老大让两人划舢板去取鱼货,舢板原本便拖在船尾,胆战心惊地爬下去,舢板便晃。一渔民摇起大橹,舢板吱吱呀呀扭起秧歌,扭进越发净蓝的水域。恍惚中那海水竟不起一点波浪,平静得如同一匹抖开的锦缎,我们的舢板成了这锦缎上爬过的一只七星瓢虫。吱呀作响的橹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飘来的仙乐。
起网。网兜里的鱼虾活蹦蹦乱窜乱跳,多为梅头鱼叶子鱼和虾,偶见一条两条带鱼,银灿灿的亮,蛇一样在小鱼间乱窜。我们将鱼虾装进带来的数只大筐内,汗水满头满脸地向远处的渔船摇。靠拢大船,先吊筐,后上人,上了船便起锚,机声大炸,返航。返航途中,众人坐在甲板上分拣鱼货,虾一筐,梅头鱼叶子鱼一筐,带鱼黄鱼鲳鱼比目鱼等等又是一筐。抵港时已过午时,中午的“汤”在船上用过,看渔民们将不加油不加酱的小鱼吃得滋滋有声。
上得岸,挣扎着回到借宿的渔乡广播站,倒头便睡。睡梦中那床竟成了船,没完没了地颠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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