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大小仲马(著名法国文学家大仲马和小仲马是什么)
法国文学八卦书,大小仲马共用一个情人
曹丕说,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这个草率慌忙的论断不知道害苦了多少作家。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经常用这句话指责文人的往往并非文人。当然,作家这个行当,与其他行当比并不显得清白,经常也充满了说不尽的龌龊、肮脏。但遭人诋毁、污蔑、陷害与谩骂的,何止作家,任何行当的人都避免不了。这是人性使然,不是文人之故。
但为什么只有作家显得这么突出呢?想想也不奇怪,其他行当的人受了罪说说也就算了,最多有苦咽到肚子里,藏到心底去。作家受了罪,却积习难改,喜欢用笔记下,还正大光明地打笔仗,在报纸上让人围观,这也是一种下意识的暴露癖吧,长此以往,积累了不少的“罪证”。《法国文人相轻史》算是其中的一例。
无论哪个国家,还是哪个时代其实都少不这样的一笔糊涂账。在中国历史上,历来流有文人相轻的陋习,这种顽症,一直从远古沿袭至今。他们多是热衷于忌贤妒能,相互讥讽、诋毁,甚至扼杀。古时就有三国奇才周瑜妒嫉卧龙诸葛亮,唐代卢杞忌妒颜真卿,北宋王安石和司马光的敌对,杜甫不喜陶渊明的风格,欧阳修瞧不起杜甫的诗,张居正惮忌海瑞,左宗堂妒忌曾国藩的才干等等。
《法国文人相轻史》也少不了这种模式。这本书选取了一个时期“从夏多布里昂到普鲁斯特”,十九世纪的法国文豪们,距离我们已经有些遥远,但是我还在读他们的书,如果说熟悉吧,他们的人生已经逐渐模糊,选取这些已经久坐万神殿上的大文豪,把他们落下神坛,一点点抖搂他们那些争风吃醋的破落事儿,算是一种不大不小的玩笑。两位作者安娜·博凯尔和艾蒂安·克恩写这本书时都很年轻,心态估计也是玩耍的性质。他们在结束语中说:“我们在撰写这段文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时,内心充满对他们的温情,”“书中提到的诸位主人公若能看到此书,定会一笑了之”。
我们现在读这些八卦性的文字,估计会一笑了之,不过书中提到的那些人物可不敢保证。文学史上有很多伟大的作家其实都是都有着不堪的人品,轻则抛家弃子、争风吃醋、情人无数;重则告密、陷害,催生无数文坛冤假错案。《法国文人相轻史》中虽然没有对这些大作家们互相敌视进行详细的分类,不过大体而言还能看出集中在几个方面,一种是因为女人和情人,一种是文学和创作本身,还有一种是因为政治和宗教的原因,最后一种是纯粹的派别之争。
这本书的撰写体例上稍微有些混乱,读起来很容易让人头昏脑胀,摸不着头脑。也难怪,本来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账,尤其因为文学与创作上的争论,根本就没有对与错,争来争去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文人相轻的原因,按清代尚镕《持雅堂文集》卷五《书典论论文后》的说法,主要有四:一由相尚殊,一由相习久,一由相越远,一由相形切。“相尚殊”是由审美趣味的不同而导致批评的偏颇,“相习久”是由长期共事彼此熟稔而形成的优越意识,“相越远”则是由观念和知识体系的不同造成的,“相形切”则是目光狭隘、一味苛求对方所致。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与缺乏对对方“了解之同情”的批评态度有关。
换句话说,这样的“相轻”其实还属于文学批评的范畴,《法国文人相轻史》中真正能平心静气去争论的太少了。大多时间里,都是因为文学无关的东西。作家们似乎总认为文学需要装饰品,而这种装饰品可以是任何东西,只要不是文学。书中提到说:“很多作家都有怪癖,这似乎成了他们生活中的调味品,而他们非但不担心因此惹来批评,反倒乐得看到自己的怪癖被搬上戏剧舞台。和约定俗成的标准对着干,拒绝接受世俗的约束,与因循守旧的行为斗争到底——整个十九世纪充斥着反世俗、反大众的风气。”标新立异往往是一个时代中引人注目的方式,也许十九世纪没有“炒作”或者“作秀”这样的词汇出现,但是他们各各都深谙其道。
《法国文人相轻史》中提到了很多这样被传说下来的八卦,比如巴尔扎克经常穿着僧侣的袍子,为了熬夜不停地喝咖啡;妹娃儿用绳子牵着一只龙虾在街上散步;普鲁斯特去世前的最后几年整天把自己所在密不透风的房屋里,很少见人;科莱特在红磨坊表演裸舞……
好吧,其实还有更为劲爆的段子,比如说大仲马与小仲马,这对作家父子之间流传下来的一段对话。小仲马:您知道吗,您让我使用您的旧情人,让我穿您的新靴子,我扮演了一个很愚蠢的角色。大仲马: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我让你使用我的旧情人,试穿我的新靴子,你应该感到荣幸。这恰恰证明你的那玩意儿很大,脚很小。
这种八卦段子的真实性其实已经没有了意义,我们之所以相信,就是因为对话的双方是大仲马与小仲马,八卦的意义还得看发生在什么人身上。对作家而言,八卦和流言是他们成名的一个标志。文学史就是这样被虚构出来的,作家的真实人生,在文学辉煌的映照下,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1935年,鲁迅先生写了几篇论文人相轻的论战文字,其中有一篇提到说:“现在文坛上的纠纷,其实也并不是为了文笔的短长。文学的修养,决不能使人变成木石,所以文人还是人,既然还是人,他心里就仍然有是非,有爱憎;但又因为是文人,他的是非就愈分明,爱憎也愈热烈。从圣贤一直敬到骗子屠夫,从美人香草一直受到麻疯病菌的文人,在这世界上是找不到的,遇见所是和所爱的,他就拥抱,遇见所非和所憎的,他就反拨。如果第三者不以为然了,可以指出他所非的其实是‘是’,他所憎的其实该爱来,单用了笼统的‘文人相轻’这一句空话,是不能抹杀的,世间还没有这种便宜事。”这就是说,如果有一部文人相轻的文学史,也只能看作是别传人生,需要正视的还需要是文学的人生。读他们的书,看他们的文字,过得是自己的人生。人生长短不自知,何必在意这些过眼烟云呢。文人相轻,留下的只是一些别致的流言,倒不如多留下几行别致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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