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生活(经历过贫穷才知道生活的不易)
在生活中,很多人可能想了解和弄清楚路过贫穷——生命、生活、生存(八)的相关问题?那么关于路过的生活的答案我来给大家详细解答下。
麻雀是东北最常见的一种鸟,到了秋天,成群结队同农民抢粮食。有时我想,我可能就是那只深冬里、被满天煤烟熏得乌七八黑灰不溜秋的麻雀,来到这个世界,痕迹或许没有留下,仅丢下两声瞬间即逝的叽叽与喳喳。
东北10月初下霜(农历八月十五前后),进入11月份就要封窗户。后窗用立砖砌起来,里面灌上锯沫子,这样室内会变得很暗。后来大概是条件稍好一点了,改用破的小棉被钉上去,太阳落山仍免不了室内比室外黑得早。最后前后窗都改用塑料布封:稍细的毛磕(东北方言向日葵)杆或板条卷起四边,钉窗框上。室内果然亮堂不少。
漫长的冬天到了,然后是漫长的糊嘟和小碴子,漫长的大饼子,漫长的咸菜,漫长的酸菜炖土豆,没的选择。
如果你问贫穷是什么颜色,我想它应该是白色、是冬天的颜色,因为冬天吞噬了所有,无论是人类 、亦或动物都难觅食。不知一穷二白这个成语,是不是就来源于白雪、冬天?如果不是,“二白”指的又是什么呢?两手空空?
手上戴的永远是娘做的棉手套(东北称手闷子),拇指和其他四指各一个空间那种。有时中间磨破了还会露出棉花,我怀疑这东西也是娘到东北才学会的,因为一开始做的棉手套又蠢又笨。一直到我长大,都很少买市场上那种布色鲜艳又轻便的成品棉手套或毛线手套,我怀疑市场上早就有这东西,只不过娘宁愿自己做也不肯花钱去买。
东北的手闷子,一般就这样子
棉袄、棉裤一直以来也是娘做的,尤其是棉裤,我结婚之前都在穿娘做的棉裤。后来娘学会了织毛衣,棉祅就不做了,可能太费事,但一直没有织毛裤,可能她认为毛裤没棉裤暖和,东批天冷,棉裤不能被取代。
东北冬天要点炉子,用砖砌一个炉膛,高六、七十公分,上面是多环的炉盖子。不是很冷俺家不会生炉子,炉子烧旺房里暖和起来,就将煤面儿和上水压上去,以此保持不灭。所以俺家通常很省,一个冬天也就用半吨煤。
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会从土豆窑(jiao四声,土豆窑东北农村基本家家有,通常在外屋地门口附近挖坑、打上水泥地面并留口,这地方不冷不热,适合存储。)里找两只土豆,然后切成片,将炉盖打扫干净,烙土豆片吃,这算是我的零食吧。
做完饭,如果底火旺(做完饭后残留的炭火称底火),还可以焖土豆。焖土豆必须用稍旺一点的柴火,象豆秸、玉米秸这种火就不行,没有炭、不保温,没法焖。但我那时候焖不好这东西,不是焖得太糊(食物大部分炭化),就是半生不熟,后来想想,应该是炭火的旺弱同土豆的大小以及焖的时间长短都有关系,本来炭火不怎么旺,又选了个大土豆,怎么会焖熟?
土豆是东北冬天最常见的菜,主要因为高产耐储存。有时娘为了省事,干脆就烀半锅土豆,又当菜又当饭。打开锅,我最喜欢那种开了花的麻土豆,面面的,吃几口得喝一口白开水,否则会噎到。
这种开了花的最好吃
我对老房子那个土豆窑子有点心理阴影,因为是在外屋地平地挖下去的,夏天里面会渗满水,凉凉的,窑深1米多,虽然盖了木板盖,我仍觉得危险。每打开盖板,便有一股霉腐气味扑来,应该是腐败的没清理干净的土豆,以及受潮的横杠、铺板散发出来的。秋天不能等水位完全下去,要先用桶把水打干净,晾几天,然后铺上黄沙,就可以下土豆了。晚了土豆放在外面,被冻伤,很容易烂。
房子盖好没多久,我和哥哥开始上学了,哥哥比我大三岁,我们同班。真不知哒娘是咋想的,可能当时就那条件。
从三年级开始,冬天生炉子这活便不用校工做了(校工主要为一、二年级生炉子,当然是临时的),学生两个人查伙、一星期轮一次,大概女生不用做,我当然同哥哥一起。
教室的最后头砌了几层砖,煤就堆在里面,面儿多块少,而且都是小煤块,点炉子之前要从面儿里往外筛(东北发音为sha四声,不全指用筛子筛,泛指从堆里往外梳理。),这样的煤肯定相对便宜。
引火的柴火是苕条(当年生的东北用来编筐,叫条子,两年及以上的习惯称苕条或老苕条,用来烧火。),是秋天学校通过学生征集的,好象每个学生两捆。自己家烧火捆比较大,献给学校,当然要耍点小聪明,一大捆破(分的意思)成二到三小捆,也就大腿那么粗,扛给学校。
苕条的生命大概比较顽强,有一年秋天,学校专门组织了学生到山里采它的种子,说是支援沙漠地区绿化建设。
苕条,当年生的用于编筐
学校的炉子同家里的不一样,是铁的,由几节盘子那么粗的铁皮烟筒接起来,中间用几根细铁丝吊住,穿过窗户往外排烟。
网络上的照片都不象,大致如手绘这幅
轮到生炉子那天,要起早,天还不太亮,拿了洋火(东北称火柴),冷冷哈哈的。先将炉灰掏干净,再que(三声,东北方言,折的意思,我不会写)一把细的苕条枝当引火,塞炉口处,然后再que苕条,上压筛出的煤块。烧旺后用煤面压住,回家吃饭。
东北那时的洋火,就这样子,连包装纸都一样
上课期间,炉子就由老师负责了,有时老师拿炉钩子透(三声,就是把陈炉灰顺炉篦子扒掉,但字典没标这个音。)灰,教室里泛起灰尘,落到课桌上。
临近中午,三队道远的同学会将饭盒放到炉盖或炉筒上加热,正上着课,不时飘出饭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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