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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娘是什么意思(苦娘的扮演者是谁)

导语:苦娘(35,36):苦娘准备给儿子说亲

35集

秀珍不知道大明搞对象的事儿。

但如今,虽然日子渐渐开始了好转,但是作为母亲,此时此刻,秀珍才是最头疼的。

如果不往深处想,就这么看看表面,傻娟儿在外面摆个小摊儿,家里大明的诊所也开着,还养着几只羊,自己种着地,更不愁饭吃,看似没什么上愁的了。

可夜深人静,躺在炕上,自己往深里一想,难处大着呢,或者说,真正的难处,才刚刚开始:

一个离异的闺女,孩子都六七岁了,还是个小子,至今没找到下家儿,傻娟儿傻巴拉叽,不急不慌,也不看看自己啥条件,光等天上掉馅饼,还想拣馅大的挑,谁的话也不肯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说实在的,谁家有这么个离婚又带孩子的闺女,当爹娘的能不操心吗?不操心是假的!她一天不结婚,爹娘就得惦记一天。

一个女人,没个归宿怎么行?

老在娘家,也不是个办法。别看现在没事儿,那是因为大明还没结婚,一家人怎么都好说。哪天大明结了婚,新媳妇进了门儿,那事儿就多了。

怎么说,还是得嫁个实在人,安安心心过日子,有个依靠,说难听的,不然,死了都没地方埋。当然,这是后话。

另一个更大的愁,就是大明了。

本以为,苦巴巴供孩子出来,能找个正式工作,将来也找个同样吃公家饭的儿媳妇。

现在,做爹娘的没本事、没门路,孩子的工作也没找成,大明嘴里虽然没说过,但眼瞅着别的同学都上班了,当了公家人,拿着工资,心里说不定怎么埋怨他们呢!

虽然说在家开了个诊所,但也挣不了几个钱。

工作的事儿,没落实,但年龄不等人。别看在镇上工作的许多小年轻没房子,镇上给找两间旧房暂时住着,能过得去,但是在农村,年轻人想结婚,盖新房,这几乎是必备条件。

可着村里一家家的想一圈儿,也就有一家穷得叮当响,破房子连个院墙都没有,但是人家儿子有本事,出去打工,自己搞了个外地媳妇来,也不嫌穷,哭着喊着就跟着。

盖房子是一项大的花销,将来结婚,也是一项大的花销。这农村给儿子娶媳妇,彩礼是一年比一年高,摩托车、彩电、冰箱,组合家具、沙发一样都不能少,还要给儿媳妇买三金。这些都是实打实的钱哪!

农村人不做点生意买卖的,哪家盖房娶媳妇,几乎就没有不拉窟窿的。但是,拉窟窿归拉窟窿,也不能光等着借呀!亲戚们也都穷,更何况早在大明去读中专那年,他们已经尝过了求人借钱的苦。

说真的,那真不是滋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些愁事儿,她不敢跟大明说,这孩子心思细,怕大明多想。

她跟傻娟儿说也没用,傻娟儿这些年已经尽量帮着家里了,倒也不是怕增加傻娟儿的心理负担,而是,对于这些愁,傻娟儿总是不着急,大嚷高声的,嫌她大惊小怪: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瞎着什么急!急瞎了眼也没用!

世上就没有饿死的瞎家巧儿!

这是傻娟儿的话。但是,谁家过日子,万事不得想到前头吗?

还有一个就是老歪了。这个窝囊了半辈子的男人,天大的事儿面前,就会唉声叹气,束手无策。

但是,她也只能跟他唠叨唠叨了。

夜深人静,外面连狗叫声都听不到了,没有了一点声响。

秀珍躺在炕上还是睡不着。

她对老歪说:唉!你说咱大明,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

老歪说:是啊!到了。

“该娶媳妇了,愁事儿就来了,村里有这么大小子的,早都盖上房了!”

“盖嘛房呀!咱儿跟他们一样么?咱儿是大学生,就这破房,也照样有人跟着!”老歪得意地说。

“你还糊涂个心眼儿的糊涂着呢!光大学生有嘛用?没有正式工作,还不跟庄稼人一样吗?你看哪个庄稼人家,这年头儿娶媳妇不用盖新房娶得上!”

“那就再等等,万一,不知道哪天,上级就给大明把工作安排了呢!”

“哼!做梦吧你!就算将来有一天,真给安排,你知道等到猴年马月,等到安排了,你儿娶媳妇的年龄早过了口了,到时候,还不得打光棍儿?一天天,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装的都嘛糊涂糨子!”

“就你明白!你明白,你可就盖呀!你跟我说嘛!钱不都在你手里攥着呢吗?明儿早起来你就拉砖盖房!”老歪还来气儿了。

跟这种四六不懂,少一窍的人聊天,真难!秀珍真是不想搭理他了。

但这种家里的实在事儿,掏心窝子的话儿,不跟他说,跟谁说。

秀珍忍了忍又说:我这不就跟你说说这眼皮儿底下的事儿,你生什么气!

“唉!也不知道,咱儿将来找对象,能找个啥样儿的?找个通情达理的孩子,咱们还少生点气,找个人事儿不懂的,就等着当三孙子吧!”秀珍说。

“咱儿找对象,还上愁?上学的就找个上学的呗!门当户对。”老歪道。

“你可真明白,光上学了,没正式工作,人家上学出来,有工作的,愿意吗?你也不反过来想想,要是咱儿有工作,找个上了学没工作的,咱愿意吗?”

“那当然不愿意!”老歪斩钉截铁地说。

“你那意思,咱大明,到了还得找个庄稼人呗!”老歪说。

“可不得找个庄稼人!”

“这大学,算是白上了,真他娘个奶的!”老歪恨恨地骂一句。随后又唉了一声。

“要能找个好生生的庄稼人,就知足吧!唉-唉-唉!”这三声唉,秀珍叹得婉转悠长,令人心慌。

“连个好生生的庄稼人都找不了?你这不屁话吗?这半宿天聊的,生不了的气!睡觉!”老歪嚷着,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天天瞎着心眼儿的瞎着!”秀珍说的掷地有声,又像在讥讽又像在自嘲!

唉-唉-唉!又是三声令人心慌的叹气!

睡觉吧!不说了!真他奶那个B的……

36集

立志已经上幼儿园,不需要秀珍一天到晚的照看了。每天送他上学,接他放学,大明把诊所的门儿关一会儿,完全可以做到。

这些日子,秀珍就一门心思在琢磨挣钱的事儿。

做生意需要头脑,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能想起的买卖,感觉自己都做不了。

想来想去,觉得有件事儿,能干。而且挣钱不少。

现如今村里有几家做收废品生意的,说白了,就是买破烂儿的。

可别小看买破烂儿,看着寒酸,其实收入可真是不少,有的时候捡着漏儿,还能赚一笔大的。

离他们家不远处,就有夫妻俩一起买破烂儿,才买了几年呀!五间大瓦房就盖起来了,配房和正房连到一起盖的,一般儿高,房子四面贴了雪白的瓷砖,房檐上都镶了琉璃瓦,金碧辉煌的,大门楼有好几米宽,那个阔气劲儿就别提了。 

想当初瞧不起人家买破烂儿,现如今看到人家不声不响不求不借,三下五除二戳起这么一个院子,村里子里的人都啧啧称赞。

这一切都是破烂儿换来的。

秀珍还看到人家按废铁价论斤买来的破旧自行车,自己修修攒攒骑着好着呢。

还有很多花不了几个钱买来的东西,到家里,都能派上用场,更别提,还有白捡的呢。买一天破烂往废品回收站一交,钱不该不欠立马结清。

这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呀。

这活儿也用不着文化知识,识数,认称就行,看起来比放羊也不难。

秀珍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农村人,杆称从小常用,还是认得的。至于识数,谁还不知道个仨多俩少,何况买破烂有很多东西按堆商量价,就算论斤算账,功夫长了也能算出来,就是慢点儿呗。

她料定这活儿自己能干。

像刚说的离他们家不远的那对买破烂儿的夫妻,人家自己有三马车,两口子一起买破烂,也不和别人掺和。

也有的,不是一家的,是三两个买破烂儿的女人,再找一个司机,坐人家的车去买,买破烂儿的和司机一人一份,车算一份。

但是这样的,不是想什么时候找,就找得到,人家都是组合好的,除非有人不干了,才能空出位子来。

秀珍早就找了人家多少次了,这次正好有一个空儿,秀珍立马就顶上去了。

虽说只是买破烂儿,但这是秀珍长这么大第一次做生意,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她准备了一些零钱。十块的,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还有一些钢镚儿。从大到小打好,用个塑料口袋装起来。

又准备了一杆称,一个鸡皮口袋子。

这些就是买破烂的家伙什儿了。

第二天,秀珍一手提着称,一手拿着叠得方方正正的雪白的鸡皮口袋子,就出现在了司机家的院子里。

同车一起买破烂的另位两位女人也到了。

那俩女人一见秀珍,就哈哈哈笑得前俯后仰。

那俩人把秀珍笑得不知所以,也跟着傻笑。

“嫂子,你这哪是去买破烂儿啊!你这不是要串亲去吗?”

只见秀珍上身穿了一件深灰和浅灰相间的西服领旧格子外套,下身穿一条干干净净的黑色长裤,脚上穿的是一双家做的方口黑色平绒布鞋,还穿了一双肉色的尼龙丝袜子。头上围了一块八成新的鹅黄色头巾。

秀珍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都是些旧衣裳,哪里是串亲嘛!

“哈哈哈哈哈哈!嫂子,你买破烂儿穿这么干净干嘛?一会儿乱七八糟的破烂往身上一背,又是油又是土,也都给你弄脏了!”

秀珍嘿嘿笑着说:没事儿,脏了再洗呗!

她们又看看秀珍脚上的袜子,又笑起来:嫂子,你可真的讲究人儿,买个破烂儿,还穿什么袜子呀!

秀珍又嘿嘿笑:不是出门儿见外人了嘛!

农村人除了因为天冷,一般很少穿袜子,下洼种地的,穿袜子也不方便,但是一旦赶集上店、串亲什么的,就会洗洗脚,把袜子穿上,特别是女人们。

秀珍也是这样,觉得出门儿,必须得穿上袜子。

提前,他们已经告诉了秀珍行情价格,比如纸多少钱一斤,铁多少钱一斤,啤酒瓶子多少钱一个等等,进了门怎么说。其中一个人又带着她买了一天,学学经验。

到了第二天,他们便叫秀珍自已去买了。车在村子里找个靠近村中间的地方一停,司机看车,三个女人分开,一个人买一片儿,买完了再回来集合。

秀珍拿着称,提着鸡皮袋子就走了。她以为没事儿,结果真轮到她自己了,却不行。

头一天,她跟着别人在一起,都是别人在喊:收破烂的来了,有卖破烂儿的吗?

到了人家门口儿,另一个人推门进去,她就跟着一起进去,也是另一个人说话张罗,说成了,她帮着拾拾东西,装装袋子。

自己走在街上,想喊两嗓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见了人家,如果敞着门,她总会在门口儿查看一番,如果看到人家院子里很干净,她就断定:这么干净的院子,肯定没有破烂儿卖。就走了。

看人家大门紧闭,从里面插着,又担心人家有事儿,不好意思叫门儿。

好不容易找到个开着门儿,正好又乱七八糟的有破烂扔着的,她才会进去,在院子里喊一声:家里有人吗?

等人出来,问她。她才说,自己是买破烂儿的。

就这样,把分给她的那一片走下来,一个鸡皮口袋子都没买满。回到三马车停放的地方,其他人早已经回来了,一人买了一大堆。

一连两天,都是这个状况。

秀珍很着急,这样下去,她怎么好意思拿一份儿钱啊。

另两个姐妹,当然也替她着急,就教她经验。

你得喊,甭不好意思,反正在外村,离家挺远的,谁也不认识你,把脸往下一抹,你就扯着嗓子喊:收破烂儿!收破烂儿的来了!有卖破烂儿的不?

你这么一喊,街上坐着的人听见就把你往家叫了。

你不喊,别人知道你是干嘛的?

还有你这身打扮儿,早就说不行!穿的跟个客似的,以为你来走亲呢!你找个破衣烂裳的一穿,穿那么干净有嘛用啊!再有,把你那袜子脱了。

你瞧瞧我,就这身打扮,就算我不喊,在大街上这么一走,有人看见一眼就知道我是买破烂儿的,人家直接喊:买破烂儿的,跟我走!

其中一个姐妹站起来,摆了个造型。

只见她穿一件已然褪成干白菜叶子色的上衣,两条袖子卷着,黑裤子和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又是油又是土,她把一个破鸡皮袋子搭在右肩上,一头用右手攥着,左手提着一杆称,一边走,一边看,手里拿着称杆,称钩随着身体的走动,扭来扭去地响,装了点儿东西的鸡皮口袋子,也随着走路,在屁股后头发出拍打声。

“你要是再喊上那么两声:收破烂儿!有破烂儿的卖!你就瞧瞧!啧!那效果,就出来了!”

几个人被这表演者逗得哈哈大笑。

还别说,人家这造型,上眼一看,就是典型的一个买破烂儿的。

也难怪,进到家里买,人家还跟秀珍说呢:看你穿得干干净净的,也不像买破烂儿的啊!

转天,秀珍便把袜子给脱了,换上了下洼穿的衣服。

车行在路上没人的地方,秀珍就开始练习上了:收破烂儿!有破烂儿的卖!收破烂的来了!

破烂儿…… 

在无人的旷野上,她越喊越起劲儿。

三马子嗒嗒嗒颠簸在乡村坑洼不平的土路上,一阵“收破烂儿”的叫卖声后,又是三个女人哈哈哈的大笑声,在漫洼遍野里响起,那叫喊声、笑声、三马车的嗒嗒嗒声,欢快地撒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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