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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的声音》专访 偏执面与平常心:张惠妹的20年

看到张惠妹的第一眼是背影,她瘦了。染着有点二次元的蓝灰色长发,个头不高,踩着10多公分的细高跟,娇小,但有气势。

晚上9点多,张惠妹从《梦想的声音》主舞台上下来,回到休息室,正在手舞足蹈地跟工作人员聊着刚刚彩排的那首《唯一》。每天的录制从下午四点多持续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其间有三个小时的间歇,是五组导师准备的时间,真正轮到她彩排只有半小时,乐队排练会用去20分钟,最后她只能把下半场要演唱的曲目完整地排两遍,剩下的就都靠临场发挥了。

时隔三年,张惠妹再次接受音乐节目导师的工作,是被节目的随机性与挑战性吸引了——不能演唱自己的作品,要在很短时间内准备临时指定曲目,跟素人歌手同台切磋。“在舞台上唱歌这么多年,一直很期待能找到新的刺激和能量,这个节目是要和素人一起同台较劲,光是这一点就让我十分兴奋。我很希望在节目中时光倒转,让我回到当年也是一个素人的状态,那种纯粹唱歌的感觉。”这一年,她44岁。

那么能唱歌的阿妹曾不断说“我要快乐”

1992年,张惠妹第一次站上大舞台,参加“五灯奖”系列节目。比赛一共五度五关,张惠妹比到四度五关时,感冒加忘词,没能继续走下去。第二年,她又去参赛了。第一次是因为梦想,第二次则是不想辜负家人的期待。父亲在病危中鼓励她,“你唱得比他们都好,为什么不再试试呢?”她就去了,但拿到冠军时,父亲已经去世了。后来她说起这个比赛时,总是对忘词的事耿耿于怀。

之后在张雨生的带领下,张惠妹开始走进录音棚,1996年12月,张惠妹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姐妹》,在台湾ifpi榜上蝉连九周第一名,销售y量超过108万张,打破1996年台湾本地歌手的销售纪录。半年后,推出第二张专辑《bad boy》,累计销售135万。

两张专辑推出后,万人演唱会的日程就排进了档期,这个速度也破了纪录。可以说,张惠妹的歌唱生涯从“出道即巅峰”开始,让大部分打拼多年的歌手都羡慕不已,也望尘莫及,但接下来的难题也是大多数歌手承受不起的。在丰华唱片的将近5年里,张惠妹发了9张专辑。2001年9月,她在丰华发行专辑《旅程》,收录了1996年到2001年里18首曾经被弃置的作品,而后转投华纳。

华纳时期的阿妹发展得很不顺心,常年的压力加上演艺事业波折让她慢慢变得不想和外界接触,轻微自闭。直到他远赴波士顿经历了一番短暂的游学之后才有所缓解。有乐评认为,从波士顿回来后的《我要快乐?》是张惠妹第一张概念完整、音乐性统一的专辑,同时对于抒情泛滥的华语乐坛,这张专辑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这种音乐类型的最高水准,毕竟张惠妹是华语乐坛一等一的实力派,在音色、咬字、律动、语气等各方面,经过多年的打磨,都达到了新的高度。

偏执和释放,她一边是张惠妹一边是阿密特

11月18日晚,杭州黄龙体育馆,张惠妹正在进行“乌托邦世界巡城演唱会”最后一场的彩排。从去年4月的台北开始,到杭州是第51场。之后,演唱会进行了升级,12月a-mei推出乌托邦的2.0版本,首次全部奉献20年的经典歌单。

张惠妹出道20年,听她音乐的人多是70后、80后,但在演唱会的现场,更多的穿着时尚潮服的年轻面孔,90后甚至更小。与其说他们是来听张惠妹演唱会的,倒不如说他们是冲着阿密特来的。

走在杭州演唱会彩排的场馆外,就能被《开门见山》的狂躁震住。自从2009年推出《amit》专辑,《开门见山》就成了与张惠妹演唱会最契合的开场曲,它直接、暴力、充满煽动性,能在最短时间内点燃气氛,告诉你来听阿妹演唱会就是来释放和发泄的,别拘着。这也是张惠妹想打造出一个阿密特分身的用意所在。阿密特是张惠妹的卑南名字, 对张惠妹而言,“阿密特”更多的是一个概念,在这个概念之下,她可以为所欲为,做一些离经叛道的音乐,某种程度上说,这既是一个品牌,也是一个排解压力的出口。

在12月2日的《梦想的声音》中,张惠妹也以阿密特的身份演绎了《青藏高原》,虽然她过于磁性沙质的音色并不适合诠释《青藏高原》的那种清澈通透,但加入卑南人的原声古调,并将歌曲改变成摇滚版,她把《青藏高原》在自己的框架下唱出《站在高岗上》的野性和炙热了。

参加这个节目,张惠妹觉得自己“入了坑”,她说:“每一次节目录完,我都要和老萧两个人击掌,这感觉实在好爽啊。因为创作的过程很紧张,当我站上那个舞台,灯光变暗,主持人说‘请导师开始演唱’的时候,脚就开始抖了。我都这么身经百战了,怎么还会紧张呢?”在导师上台演唱之前,要通过一个漫长的通道,走三四分钟才能到舞台中央,这个过程中没有人与他们交流,杭州的冬天又不暖和,通道到舞台入口的一段距离凉飕飕的,这是一个自我博弈的过程,是节目包装和内心渴望共同制造紧张的环节,当把歌手逼上绝境时,往往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梦想的声音》的舞台上是这样,在酝酿“阿密特”时候也是这样。

无论是在90年时代还是现在,张惠妹始终能吸引到20岁群体的青睐,这在华语流行乐坛是不多见的。她说:“我现在最常听到粉丝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是听你歌长大的。起初我有点尴尬,但是慢慢的觉得这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现在,更多听阿妹长大的人会说,是《解脱》让我走出困境,再过20年,也许会有更多人会说,是《牙买加的槟榔》让我喜欢上了鲍勃·马利和雷鬼音乐。

文/薛芃 三联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