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故乡歌的海洋醉汉的天堂(酒的故乡是哪个城市)
导语:酒的窝:他乡没有的水沽酒
“该把家里的酒搬回来啦!”
我正要走,婆婆喊住我,指指二婶家。二婶家的一楼有个车库,专门拿来放杂物的。我们家一二楼做成了复式,与50左右平米的小院子连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杂物间,尤其没有像二婶家那靠墙建筑的一个小厨房,小厨房里还筑着一个土灶,大铁锅、大蒸锅、大水锅、灶膛,烧柴草,从烟囱出浓烟,呛得自己和邻居咳嗽声不断,眼泪鼻涕直流。一切都还和最原始的农村生活一样。二婶的独子和媳妇也曾激烈抗争过,怎奈二婶过于刚烈,堂弟只好让步,在出差了几天之后,围墙边便竖起了一个几平米的小厨房,围墙的外墙开了个孔,作抽油烟之用。婆婆很不满意二婶的做法,因为在她看来,这是以牺牲邻里的利益来换取自己欢心的自私的行为,再者,从风水学上看,左青龙右白虎,这对我们是否会有妨碍?于是婆婆便经常撺掇我们也在围墙的东南角落做一个小厨房,而且要更气派,更漂亮。婆婆和二婶妯娌俩,一直明里暗里地斗智斗勇,这点小心思连铃铛都看出来了。
婆婆最终没有得到大家的支持。小院子里贴上了高档的瓷砖,摆上了各式花盆,搭起了阳光棚顶,明亮漂亮,充满生机。婆婆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没有了太多杂物,院子显得洁净清爽。婆婆好像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只是,她还是时不时要回老屋,带回一点她留存了多年的老古董。
“你大叔说,还是他自己亲手做的竹床子躺着舒服,扎实!”看一看,围墙的东面靠上了一张折叠起来的靠椅,“不占地方的,大热天,在这院子里躺一躺,凉快。”
又过一段时间,多了一些锄头、锹铲、箕畚、三脚架和扁担。
“那几块荒地,荒着可惜,我想翻过来种点蔬菜。唉,现在什么都贵,宝和卖的大蒜、香葱都多少多少钱一斤了。你大叔爱吃红薯,以后煎薯包、做半圆子,自己家的薯粉总是更好的。你二婶家前年的粉还没吃完呢……”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好像感叹着自己已经不如别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笼屉、鸡笼、几个大水缸、大酒缸赫然出现在院子,原本看着宽敞的院子一下子就变小了。
“婶……”很不满意的声音。
“儿啊,快过年了,不是要酿酒吗?白酒没法子酿,水酒总得要准备好下客吧。”婆婆一边敲打着一个破旧的花盆,将泥土一锹一锹锹进箕畚,一边应道,头也不抬。她这是要给水缸酒缸寻占位置呢。她伸手就拔葡萄藤,搭好的葡萄架已被她拆了,可怜的竹竿脏兮兮地横躺在院中,正好挡在了我出门的路口。
“婶,留着!别拔,明年春天马上就来了!”我急了。
“好吧好吧,你说留着就留着。”婆婆让步似的,给我的花草留下了点空间,可怜的花花草草全都挤挤挨挨地被挤到了一个角落。这时,一只老鼠从中窜了出来,“看吧看吧,引老鼠了吧,我说,花花草草的,有什么用!”
“……”
婆婆平日里也不好意思把无处存放的东西寄放在二婶家。前一阵子,二婶和婆婆结成过年置办年料的统一战线,在二婶的盛情邀请之下,婆婆和二婶一起用从老屋搬过来的酒缸酿了一缸酒,水酒。
婆婆可是酿酒的高手。十多年前,她还专门酿制白酒,提供给需要瑞金特色饮食的小店。尤其是在杨梅、葡萄成熟的季节,婆婆酿造的白酒就特别畅销。根据个人的需要,她可以将酒酿得浓一些或者淡一些。那时铃铛还小,有一次放学回来,习惯性地进厨房找吃的,却发现整个厨房白雾弥漫,灶膛中大火熊熊燃烧,大铁锅里面,一个瓦瓮倒扣着,一个瓦瓮翁口朝上,中间一根塑料管,源源不断地流出透明的液体来。
“奶奶!奶奶!”
“诶,满子回来了?”婆婆正忙着呢。她正用沸水不停地烫着大大小小的塑料壶。听到铃铛的喊声,连忙抬起头,站起身来。这时,她下意识地又看看大铁锅里,仿佛发现什么,又拿了根长棍鼓捣着。
“奶奶,你是在炼仙丹吗?太上老君是不是也这样炼仙丹?”铃铛好奇地睁大眼睛,天真地等待奶奶的回答。
“啊呀,哈哈哈哈,满子诶,”婆婆噗地笑出来,“奶奶在酿酒,吃了长命百岁的酒。”
“哦……”铃铛有点失望。原以为这么浪漫的传说就在眼前,没想到还是酿酒这件俗事。
“来,满子,给你糯饭团,趁热,沾着糖吃。”婆婆从灶壁下端出一只碗,碗里有一只白白的圆圆的糯饭团,中间挖着一个圆圆的窝,用来盛糖的。
当然,这是酿的白酒,俗称烧酒,也叫米烧。看起来工艺挺简单,其实很复杂。洗米,蒸饭,上锅,冷却,出酒。
水酒也是米酒,黄酒,俗称水沽子酒。酿水酒,几乎是女人们必备的本事。逢年过节,要“蒸水酒”;儿女婚假、老人做寿、大厦落成、小儿满月、孩子升学,人们在问过“占好吉日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后,总是会关切地说“该蒸甜酒”了。是的,水酒就是甜酒。虽说,似乎人人都会,可也有品级之分。色泽透明金黄,浓郁香醇,入口黏甜,丝丝入扣,回味无穷,此为上品;色泽透明淡黄,闻之芬芳,入口甘甜,但味道醇厚不足,为中品;色泽淡白,有点浑浊,有点甜,酒味不够浓,为下品;颜色浑浊暗白,淡而无味,甚至有酸涩之气,无品。
婆婆是个能干女人,对酿酒颇有研究。她挺能把握各种度。比如酒曲。市场上林林总总的酒曲,她总能挑选得到最纯粹的;哪家的糯米最适合酿酒,糯米该放在饭甑上蒸到怎样的火候;怎么冷却糯饭;糯饭要放在怎样的酒缸里;怎样将酒曲撒在糯饭上面,隔多厚撒一层,一层撒多少;用什么捂住酒缸口,并牢牢盖住它;什么时候能出酒;什么时候要醅烤。她都胸有成竹。所以,秕谷壳、稻草、木炭,这些东西她都当宝贝一样留着。
好久没酿过酒了。婆婆一定手痒痒了。今天她突然叫我去二婶家搬回我们自家的酒,让我怔了又怔。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婆婆都酿了酒了,我竟然还不知道,原来深藏在二婶家呢!
酒缸好大,我们搬不动,于是,二婶、婆婆、我和小姑子四双手一起扣住酒缸边沿,一起往家里挪。
“以前用络子络紧了,一根扁担,一人一头,毫不费劲就扛回了家。你看,现在……”婆婆又怀念起她的络子来。
“以前是三缸四缸五缸由着你性子酿,现在,也就这一缸,没事!”
正说着,搬不动了,便停下休息。
“看一看吧!”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
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再看,中间一个深深的酒窝,已经出酒了!婆婆无比满足的表情绽开在无比生动的笑脸上。
只这一眼,便醉了!
“铃铛小时候,就是从这样的酒窝里偷吃酒糟,醉得小脸红扑扑的。”是啊,铃铛就快回来了,不知还记得这样的小酒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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